她们走了之后的《非诚勿扰》
王隽
11:21
2010-05-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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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观察报 王隽/文 2010年1月15日,《非诚勿扰》开播。最初的宣传片里没有出现女嘉宾、孟非、乐嘉的身影,而是炒了电影《非诚勿扰》的冷饭,借了冯小刚的东风。当天的新闻里主创们低调地表示这是一档新开播的“面向大龄青年的婚恋交友节目”,正在尝试邀请葛优和巩新亮(电影里性感女秘书扮演者)参与。江苏卫视的相关负责人透露,其实《非诚勿扰》是为了与联合利华的广告合作而策划的一期有“男女嘉宾、音乐”元素的真人秀节目,在最开始的设计中,没有马诺,没有马伊咪,也自然不会有后来沸沸扬扬的“揭秘”与“内幕”。

谁也没料到,三个月之后,已经不需要冯小刚来帮把手了,葛大爷没空也可以不来,巩新亮的百度点击量还比不上节目里只露过一次脸的男嘉宾。短短12周,一个节目成长到如此,且不论方式,这个速度就足够鼓舞被新媒体冲击得晕头晕脑的电视人。

老中青三代里都有许多人守着周末的黄金时间,为其中言辞激烈的女嘉宾、极品或精品的男嘉宾、温情配对的场面而肾上腺素上扬,像谈论2005年超女的唱功、真假友情、毒舌评委一样的盛况又出现了,从公司周一的午餐餐桌到大小网站,“毫不夸张地说,每一期节目结束后,百度的搜索关键词前十名里一定有嘉宾的名字,还不止一个。”刘原这样说道。

作为节目的宣传推广,她每天要看网络上大量的评论,最近闫凤娇的艳照新闻让她有点头大,“毕竟,这不是任何一个电视台能够负责的,我们只是传播平台,没办法为她的过去买单。”

闫凤娇因不雅照风波在5月15日的节目中被剪去了所有的画面,形同离开;同场退出的还有说出了“我的手握一次20万”的朱真芳,大胆言辞招来的非议影响到了她的工作,本来就不富裕的她也许是在掂量了饭碗和上节目的轻重后,作出了离开的决定——虽然和她的“豪门梦”相比,现在的工作是一个太轻太轻的饭碗;5月8日,留在台上时间最长的元老级嘉宾马伊咪终于找到心仪对象,在诸多男士的一声叹息中和长发小伙子约会去了;4月11日,为节目收视长红立下汗马功劳的马诺在不太情愿的情况下被北京的张凯领走。至此为止,最有看点、为节目贡献最多收视率的女嘉宾里,应该只剩下谢佳了。5月16日的节目,就有部分观众换台了,原因是“忽然不知道要看谁了,有点没劲”。

她们带来了什么?

我们仔细地分析这几个女孩的特点——马诺是平面模特,闫凤娇是化妆师,马伊咪是策划,工作都和演艺圈沾着关系,外形都很养眼,符合电视传播的视觉需求,马诺时有“霹雳语录”,马伊咪有点 “传统”——你也可以理解为做作,长相平平、收入平平的朱真芳曲线救国,颇具“芙蓉风范”,她们或多或少代表着一个群体。从她们填写的资料中对待金钱、事业的态度以及对男士灭不灭灯、是否在看完他的收入再灭灯的行为,都是在无声地诠释着群体性的价值观。

就像马诺在一个特定语境下选择了“在宝马里哭”一样,这个举动事实上代表着当今社会上年轻、自信的女孩对爱情之外的附加值的选择,她们把这些物质的内容看作是美满婚姻的一部分,相信有面包才有幸福。而当富二代刘云超在VCR里显摆着自己的豪车时,马诺并不为所动,其他的女生也全部灭了灯,这表示她们仍然有最基本的判断——是自己挣来的,还是花爹妈的钱,是有本质的区别。在这期节目之后,也许会有一些普通的小伙子稍稍放了心:年轻女孩的价值观没有想象的那么糟,来者不拒的只是极少数。

而在情况稍微复杂了一点的情况下,人性的复杂也在镁光灯下被放大了。当抢险队员选择了闫凤娇时,她在泪水涟涟之后以牵强的理由拒绝了面前那个单纯得甚至有点局促的军人;在刘云超的身家跳动到了600万时,你能明显地看到许多灭了灯的女嘉宾表情一凛,马伊咪回过头来批判的音调明显矮了一截;沈勇与母亲在台上接受道德批判时,女嘉宾们抢着义愤填膺地大声说话,闹不清是为了农民还是为了出镜率;拜金男登台,脸不红心不跳地表示要吃软饭,同样拜金的女性们机关枪一般地迅速剿灭了他……当这些或尴尬或新奇的场面发生时,《非诚勿扰》就远远不是一个综艺节目那样简单。除了娱乐性之外,很快由这些极具特点的女嘉宾们完成了舞台到现实的转变,生活真实地折射在节目的一个半小时里。而资深的民生新闻主持人孟非的阅历与经验使他很好地完成了控场的任务,把这些不停碰撞出冲突的价值观安置在了一个合适的标准之下,他让这个节目更加安全,练达知性的风格也给娱乐节目提供了更多的可能性。

在孟非、乐嘉的带领下,从不在电视上说真话,到越来越想说出真话,这是一个进步的过程。

真话有时候会过火,加上在镜头面前人本来就容易失真,女嘉宾们极端的言辞频频出现,特立独行的观点和生活方式也凸显出来,价值观浮出水面,也成就了收视率。如果说《非诚勿扰》超越了同类节目,成为了一个饱和度高、节奏感强的好节目,很大的原因也正来自于她们贡献的密集的“猛料”。

当然,节目的主创对于这些“料”并没有明显的控制。走了一个月的马诺,并没与从公众视野中消失,爆粗口、收了10套房子……这些新闻让她比在节目中还要红,我们不知道,是不是在《非诚勿扰》的经历把这个姑娘点醒了,让她知道以什么方式能够获得点击量,即便从节目离开,她仍然带着属于她的价值观在极端的路上越走越远。

她们走了之后,节目顿时清淡了下来,“这两周刚好处于一个微妙的临界点,也许还有因为收视习惯而留下的观众,但是再过几期,如果没有同等重量的替代者,情况可能就不太一样了。”北京师范大学艺术与传媒学院的教授周星说。

谁来接棒?

“许多人在表扬《非诚勿扰》时,都同时在心里期待着它的速朽。但是我不希望这样。我希望编导们把控好这个阶段,不要失态。”

周星担心的失态就是这些红人走了之后,短暂的空窗期里,节目组挽留观众的方式,换句话说,这是观察节目制作者自身价值观的好时机。

制片人王刚在听完“缺人”的顾虑后有些不在意,他提示我四个城市的面试已经开始了,每周的报名数量已经让分布在各地的编导工作量超负荷,所以根本不担心。

合适的标准是什么?王刚说了两点:“有代表性,差距越大越好和愿意真实地表达自己。”刘原补充道,“要单身,要真正来交友的,有很多小艺人打电话来,都被王刚拒绝了。”

超女海选听唱歌,《非诚勿扰》寻找嘉宾就是聊天——在一台DV机前聊天。

编导们会问一些隐私问题,从谈过几个男朋友到月薪多少,有房没房,开什么车,这些节目里最敏感的东西几乎都会被问到,当然了,也有乌龙的事件发生,某报记者采访时发现一位刚刚在面试时称自己身家百万,开好车的男士,出门左拐取了自行车就要走,发现记者后立刻掩面离去。

“我们不担心嘉宾作假,因为要去他们的生活中拍VCR,一旦被选上节目,要签保证信息真实的协议,说白了,现在节目在放大镜下,谁有问题,不用我们查,说不定第二天就被人肉了。”刘原对虚报身家并不太担心。

在真实的前提下,周星教授担心的另一点是编导的干预。采访中王刚与刘原都不承认编导对嘉宾有干预、对“角色”有设计,口风紧是编导们的选择,却不能影响行业内部对此的判断,电视圈的同行们都表示,“不和嘉宾沟通是不可能的,不告诉她们节目意图也是不可能的。”也有部分资深电视人坚信节目是赤裸裸的扮演,只是暂时没有证据。而参加面试的一位女士也说,编导在面试时告诉她,“台下能说不行,站到台上,要更能说,越个性越好”——这实际上就是一种干预。

“如果收视率还跟不上,男嘉宾很可能成为突破口,挑选什么样的人上来走一遭,那就是编导意思的体现了,他们如果着急了,就很可能让个性奇怪的人上台。”周星教授所指的怪异的男嘉宾,相信看过节目的人都能数出几个来,抱着菊花来找马诺的眼镜男,一直嚷嚷要搬个椅子坐下才能好好说话的李海宁,求软饭的小白脸……他们以一次露脸的机会,来获得更密集的关注,走的是短平快的路线,短短十分钟也可以留下一星期的谈资。

“如果我们看到了越来越多匪夷所思的男嘉宾,才能说明他们没辙了,失态了,在此之前,我相信他们会维持好现在的状态,不会做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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