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门：网络那一头

2009-07-13

吴木銮

经济观察报记者吴木銮 “阿爷”(指称内地官员和富豪)们是澳门经济的最重要贡献者。远的如慕绥新、马向东案，近的如财政部处长邢晓明案，均与澳门赌博有关。

这里有着亚洲最高的人均国内生产总值（2007年超过香港），其博彩业总收入超过美国拉斯韦加斯金光大道（2006年开始）。此外，澳门还有亚洲密度最高的教堂。在当地，要找一家欧洲风味的饭馆比香港容易得多。澳门的失业率也远比香港低。一个20岁出头，没有接受大学教育的澳门人，月收入近2万元澳币。

但是，另一面的澳门却是令人沮丧。辍学率奇高无比，房价一路飙升，黑恶势力渗透极广。官僚队伍的发达水平也与香港呈天壤之别。

从中国内地官方立场来看，对公务员赴澳赌博一直是严令禁止。政府不仅收紧官员申请赴澳通行签注的条件，而且还在近期彻底改变赴澳管制政策——赴澳一定要单独的澳门签注。而以前只要持有入港签注就可以转道进入澳门。

内地游客的贡献

“澳门博彩的高速发展原因有二，一是赌权开放；二是内地自由行政策。”凤凰卫视资深评论员谭志强说。

2003年7月下旬，中央政府实施CEPA框架下的“自由行”政策。在“个人游”政策的推动下,内地赴港澳游客快速增长。2003年，“自由行”旅客赴澳的数量是60万人次，2004年为351.8万多人次，2005年是533.1万多人次。到2006年，内地通过旅游团和自由行的旅客更是同步飙升，共有赴澳旅客达1525万人次。2007年的数字略为下降，是1487万人次。根据时为澳门社会科学学会学术委员会委员王赞雄所做的研究，在回归之前，香港游客一直是旅澳游客中的大头。1991年是81.4%，1996年是63.6%。但现在的统计数据显示，内地的游客已是旅澳游客中的大头。更为重要的是，内地游客的人均消费金额是3641澳门元（2007年第4季度），是欧洲（839澳门元）及日本游客（874澳门元）的4倍多。因此，在澳门人的印象中，现在内地人成了 “阔绰客”。“阿爷”很深欢迎。

不过，“阿爷”之所以青睐澳门，一方面是澳门离内地近，另一方面，澳门博彩业的看家本领——“贵宾厅”也为内地官员的赌博提供了安全场所。“贵宾厅”经营中，高级赌客是不用跟普通赌客见面的。因此，有隐蔽性的特点。而且贵宾厅还提供各种延伸服务，深受内地官员和富豪的喜爱。不过，“贵宾厅”的形态也使腐败案件的查处变得困难。

澳门理工学院教授王五一认为，贵宾厅服务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在1970年代，大多数来澳门的旅客都是坐轮渡过来。轮渡座位的供给远远低于需求。因此，轮渡周边出现一些“黄牛党”。如何消除倒票行为呢？何鸿遷想出了一个好办法。就是把这些人请进赌厅。因此，这些人就成为赌场的中介人。既然有稳定的中介队伍，此后就有了稳定的高端客户。

港澳问题知名专家、加拿大滑铁卢大学副教授卢兆兴认为，贵宾厅虽然为澳门赌业带来稳定的利润，但贵宾厅服务所带来的负面效应也值得关注，比如腐败分子还利用贵宾厅洗黑钱等等。

赌权开放

澳门的近现代命运与博彩业紧密相连。1847年，澳门的博彩业合法化。一开始，澳门博彩业没有专营制度。为了提高财政收入，1930年，当时的澳葡当局将第一个博彩专营权牌照发给了豪兴公司。这个公司经营平淡。1962年后，澳葡政府将所有形式博彩的专营权牌照发给何鸿遷所入股的澳门旅游娱乐有限公司。之后，众所周知，何本人成为赌王，澳门也成为世界知名的赌城。不过，澳门真正的腾飞发生在回归之后。

“虽然世人称澳门为‘东方蒙地卡罗’，但是澳门政府还是深知澳门与国际赌场的区别。一方面博彩业过度依赖高端客户，黑社会伴生；另一方面澳门博彩业发展路径单一，没有其他产业的配合，澳门可持续发展大打折扣。因此，自1990年代初，澳门要求开放赌权的呼声就已经有了。”卢兆兴说。

因此，1999年12月20日，当葡萄牙人结束对澳门的统治后，一场重大的变革已是势在必行。2000年7月，澳门特区政府成立博彩委员会。该委员会完成了《订定娱乐场幸运博彩经营法律制度》，规定澳门政府可发不多于三张赌牌。该制度还规定了招投标的细节和竞拍成功者经营的义务等。2001年11月2日，澳门政府正式将三张博彩牌照进行招标。18家公司提交了详细的计划给澳门政府。2002年2月，澳门的3个博彩经营牌照正式批给了澳门博彩股份有限公司、永利度假村(澳门)股份有限公司和银河娱乐场股份有限公司。之后，各张牌照下又发展出众多的赌场。

2002年，澳门的赌场数量是11家；到了2007年，澳门的赌场增至28家。赌桌的数量也从2002年的339桌增至2007年的4000多桌，博彩业总收入也从235亿澳币增至2007年的830亿港币。

发展可持续吗？

博彩经济学中，有一个独特的理论。那就是 “供应驱动理论”（supplydriventheory）。通常来说，一个市场是有一定容量的，需求最终是有个上限的。但是供应驱动理论则认为，越多的赌场、更新的花样，总会引来更多的赌资投入。

这个理论倡导者找到实证的证据，50年前，美国彩票和博彩业并不发达,但现在已是遍地开花。而早年，许多人会关心，亚特兰大市的彩票业是否会危及到拉斯韦加斯的发展？但是，现在已经没人这么问了。美国的经验似乎表明，博彩场所开得越多，就会有越多的人加入进来，因此生意越来越旺。

于是，越南、柬埔寨、缅甸、老挝、印度、韩国、马来西亚、菲律宾都开办了赌场。一向以儒教卫道者自居的新加坡在2005年宣布，将投资50亿新加坡元，投建2个设世界级赌场的综合度假村。而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学的中国高级官员公共管理硕士班的作业也改成了分析新加坡政府开赌场的决策。

一个国际资深博彩业记者写道：“人口为3亿的美国人每年花费500亿美元在博彩上。而距澳门五小时飞行路线圈内活着超过30亿的人口，因此，澳门的潜力真是难以想象。”

但是，谭志强的观点恰恰相反。“澳门的经济景气从来都只有10年左右。”谭志强说，“澳门最早有四项主要产业，分别是出口加工业、地产建筑业、旅游博彩业、金融服务业，现在事实上只有旅游博彩业一个。如果内地的经济不景气，特别是入境政策已有变更，澳门赌场的生意就会下滑。这样，澳门会陷入经济上的全面倒退中。”

受金融海啸等影响，去年下半年澳门博彩业开始走向衰退。今年首季，澳门入境旅客总数只有545万人次，比去年同期下降达96%。但是，也有数据表明，澳门博彩业收入正在逐步回升，下跌幅度有收缩的迹象。

2008年和2009年，澳门政府两次给市民派发现金。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香港人选择移民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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