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手记】如果有警示 垮桥未必丧生
刘金松
07:46
2010-0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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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观察网 记者 刘金松 到达栾川垮桥事故现场,已是事故后的第4天下午1点。曾经猛涨的洪水已经消退,河面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看着不到20米的、静静流淌的小河,很难把它和卷走60多人生命的洪水现场联系起来。 

据当地群众讲,24日,洪水最大的时候,河面有200多米宽,奔腾而下的洪水,冲倒了房屋,拔起了大树。洪水退后的岸边,整齐倒向下游的树木证实了当时洪水冲击的猛烈。 

伊河汤营大桥是通往汤营村的唯一出口,大桥垮塌后,只剩下了距离大桥一公里左右的一个渡口,解放军驻洛阳某部的一辆冲锋舟成为了村里对外交往的唯一工具。经过两天的搜救后,大部分救援队伍已经撤走。 

到达渡口正好赶上负责运送的战士吃午饭,负责维持渡河秩序的现场民警介绍说,估计要等到2点半才能渡河,吃完饭后,战士们还要休息一下,从大桥垮塌以来,他们已经连续4天值守在这里。 

刚到达的时候,才有三个人在等候过河。其中一个在洪水中失去孩子的中年妇女独自一人坐在岸边,哭的伤心欲绝。周围的人也已经习惯了这悲伤的场面,在这4天里,死亡和失踪的人数已达66人。 

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等待过河的人已达到30多人。他们多是和对面汤营村有亲戚关系的村民,要过去帮忙或慰问,也有的是去吊唁,早期发现的死亡者已经开始陆续下葬,也有刚刚从外地赶回来的汤营村人,他们大多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当然,也有像我这样的媒体记者,到2点半时就汇集了七家不同的媒体,其中广州的一家媒体记者因等不及渡船,已经把设备交给同来的同事后,提前游了过去。 

虽然水已经不深,但在渡口值守的民警还是严禁徒步渡河,几个欲携手过河的村民,就被严厉禁止。在严重事故的当头,安全被提到了空前的高度。 

2点左右,前来慰问的太平洋保险栾川服务部的工作人员,开始给大家分发方便面和矿泉水。在当天,他们是我遇到的唯一一个到灾区慰问的社会机构,虽然他们在对面的村里只有一个投保户,但他们还是派出了10人的慰问团。并为村民准备了食品和水的急需物质。 

栾川服务部的郭爱霞经理告诉我说,他们这次不仅为投保户开通了快捷理赔通道,还会到那些失去亲人的家庭进行心理安慰。这些细节,估计也只有他们这种在平常就靠服务赢得口碑的机构才能做到。 

村干部们粗放的工作方式,往往让村民们无法接受,一位失去父亲的女孩子对周围的村民抱怨说,“到现在也没人来问我们,人有没有找到。” 

下午两点半,冲锋舟准时从对面开了过来,为了保证安全,每次只能运6个人。我们也终于赶上第三批度过了这并不深也不宽的河面。 

在靠近村口的地方,两辆挖掘机正在被洪水冲击到一起的树木间作业,他们要把这成堆的杂物移开,寻找失踪者。在那些比较明显的地方,早已经被村民找了N遍,剩下的都是需要机械作业才能解决的。 

听说记者来采访,村民们很是热情,你能明显感觉到他们的诉说愿望。他们的诉求大多集中在灾难给他们带来的影响以及灾后的救助,对于事故的原因他们提的并不多。 

当然,造成这次灾难的原因有多种。但有一个因素,却是必须和村民那里求解,也是一开始就困惑的疑团,“在那么大的洪水下,为什么桥上会有那么多人在上面看洪水?难道就不害怕吗?”起初,对于和刚刚受过灾后冲击的村民探讨这个问题,我还有一定的疑虑,设想着他们会比较避讳这个话题,但出乎我意料的是村民们的坦率竟让我无言以对,“钱塘江大潮不也经常死人,每年不还是有人去看。”“而且这次洪水确实很壮观,房子被刮倒了,树被冲走了。”另外,已经连续下了一天一夜的暴雨,而且村里遭遇了停电,所以桥上看洪水成了村民的一个消遣。 

是啊,人们可以去看钱塘江大潮,这里的村民为什么不能在村里的小桥上看一下洪水?更何况在大桥建成的20多年里,并没有发生过严重事故,没有人把这座桥定义为危桥,最重要的是此次洪水来袭时也没有任何警示提醒,这个桥可能被冲垮。 

栾川水文站在上游监测到洪峰的时间是在724日中午12点,并且及时通知了当地政府。然而发生在下午5点的大桥垮塌事故还是造成了60多人死亡。毕竟我们不能要求每一个人都能预知他所可能面临的种种危险,尤其是这种系统性风险。所以我们更寄希望于相关职能部门能更好的担负起责任。这中间5个小时的时间,当地政府难道没有足够的时间采取应急预案吗? 

看洪水没有错,只是站错了地方。假如相关职能部门能够提前把那些危险的地方给标示出来;假如在遭遇百年不遇的洪水时,当地政府能把村子戒严起来,不让村民出现在危险地桥头,悲剧也许就不会发生。只可惜现实生活中没有那么多“假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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