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私家车限行应该缓行

作者：社论

发布日期：2008-10-11

经济观察报社论 10月13日起，北京市的私家车将根据车牌尾号每周停驶一天。通告自上月末发出后，一项民意和舆论的争夺战就在网络和传统媒体上展开，新政的支持者和反对者相持不下。很显然，北京并无改弦更张的意思。

我们认为，在北京市实行新政之时，有必要对这项新政做进一步的检审，有必要辨析新政所涉及的法理和程序公正。如果以为北京新政已是既成事实，断无中途更改的理由，因而保持沉默或者放弃主张，是一种不负责任的做法。

根据北京市的政府通告，这项新政旨在“减少机动车尾气排放对空气质量的影响，保持交通基本顺畅”。新政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道路交通安全法》和《北京市实施〈中华人民共和国大气污染防治法〉办法》有关规定作出，可以说于法有据，顺应民意。不过，北京给出的理由还不够充分。

从北京市提及的法律依据来看，主管部门可以根据道路和交通流量对机动车限行，北京市政府也有权根据大气环境质量采取限行的交通管制措施，不过，我们认为，无论《道路交通安全法》或者北京市的地方法规，授予主管部门或者地方政府的都是特殊或紧急情况下的处置权。

这意味着，地方政府不能够以此为据，将这种处置权泛化为一般权力。因而，公众有权对此提出异议，全国人大和地方立法机关也有权追问，北京市政府是否逾越了《道路交通安全法》和相关地方法规赋予行政机关的权限。

更大的问题是，私家车是私人财产，根据《物权法》的规定，所有权人依法享有占有、使用、收益和处分的权利。北京市以自己对国家法律和地方法规的解释而行使限行权力，已经侵害了私人财产权。

北京市交通局的官员说，限行的出发点是为了市民健康，同时也是为了管理好城市。没错，保护市民健康和管理好城市，是每个公民的愿望，但这并不意味着可以牺牲一部分公民对私产的处置权。减少排放或者保持交通顺畅，这种良好的意愿并不构成剥夺对私家车使用权的合法性。如果这样做是对的，那就意味着，有一天我们可以同样以某种公众利益为由，限制你入住自己私宅的权利——只要我们说，这种做法获得了大多数人的赞同。

因而，就程序而言，即使政府确信限行是解决交通问题和减轻排放的好办法，也应该将相关动议提交立法机关审议，因为这已经超出了行政部门的权限，没有得到人大的充分讨论和授权就不可以付诸实践。北京忽视了这一点。这正是引起异议的主要原因之一。

北京市官员以民为本的用心值得肯定。以有效的方式管理好城市，为市民提供良好的生存空间，是政府应尽的职责。不过，这种管理绝非对私权力的随意干涉和限制。就事论事，导致北京交通困境的因素很多，公共轨道交通发展滞后，管理方式落后也是重要原因，病根不在私家车。世界上很多人口超千万的大城市，车辆不比北京少，拥堵程度却远逊于北京。至于环保就更不是可以毕其功于一役的事情。

我们认为，在上述问题得到合理解答之前，北京私家车限行应该缓行。北京市环保局的调查说，9成以上的北京市民感受到了奥运期间限行所带来的道路畅通，以及因尾气排放减少而使空气质量的明显改善。确实，奥运期间，北京环境质量和交通大有改善，北京市民乃至周边城市为此奉献良多，不过，这显然只是一个特例。北京应该为此感恩，并显示自己有能力为这种付出回报更多，而不是以此证明这种奉献的必要性和合理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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