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新生（2）

作者：张晶

发布日期：2008-0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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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龙古堡

其实让姜伟更早动了心思的，是同在太谷的另一处建筑。

早在十年前，他便听闻这里有座古堡。“当时就以为是座山寨，没当回事。”但站在它面前的时候，姜伟说自己真是目瞪口呆，“没想到中国还有这样的东西。”

事隔十年，太谷县文物局副局长、三多堂博物馆馆长李希军依然清楚记得当时的情景——姜伟开着奔驰车，在那条破烂的路上上下颠簸，不断地蹭底盘，“我们心疼得不行，人家说车就是给人坐的，烂了再换新的。”如今姜伟终于买下了这座古堡，乡政府也兑现了承诺，修了一条直通山下的公路。去年姜伟又自己花钱修了盘山路，原本需要几十分钟爬上去，现在几分钟就登了顶。

这座欧式古堡当年同样是曹家的资产，由巨商曹凤翔修建而成，原名叫“迁善庄”，这个名字的本意，当地人也不清楚，姜伟查阅了大量资料才明白。清代中期以后，为了教育八旗纨绔子弟，在各地建了很多迁善所，时间久了，待其有了悔改之意，又有亲族来保，便将其释放，许其自新，相当于现今的少年管教所。而曹家当时面临的困境与此类似，世风和家风一同衰变。为了督促子女自省，便在荒无人烟的深山之中，修了一座“迁善庄”。

史书记载，工程极浩大，“到东北购置巨木，入深山采凿大石，凿山为壁，叠石为墙”，1853年动工修建，直至1858年基本成形，前后五年共耗白银70万两，约合如今2.6亿元人民币。1858年老爷子离世，后人加修了亭台楼阁、鱼池舞榭，并忌讳于“迁善庄”这几个字，改名“青龙古堡”，干脆打造成为了晋商的“避暑山庄”。

尽管如今已经是断壁残垣，但是仍可清晰地辨得当年的印迹。这座古堡全部用石头砌成，入口处有吊桥，放下来人才可以进入。古堡的周围挖有深壕，里面有窑洞近百间。大院正五偏三，小院正三偏三，就连马厩都是五开间。姜伟说，当时感觉中国的老祖宗盖房子真是“不计成本”。“很多有钱的晋商都是因为盖房子破了产。房子封不了顶，把用于生产的资金全部挪用到生活上来了。”

在原山西省委书记陶鲁笳的夫人那里，姜伟得知了更多关于古堡的故事。抗战时，陶夫人曾到太谷当过7年县委书记，也在城堡内住过。通过翻查县志、史料，多方打听，姜伟还找到了曹家最后一代掌门的夫人吴慧贤，如今已是97岁高龄。当日本人入侵时，曹家500余人，用40匹骆驼满载着金银财宝离去。这些财宝至今下落不明，也因此吸引了无数寻宝者。如今古堡之中，到处可以看到挖宝残留的痕迹。

无论是让人惊叹的建筑技术，还是说不尽的传奇故事，都让这座古堡越发神秘起来。姜伟希望可以修复成一座如同加拿大魁北克一样的古堡酒店，但又并非全盘西化。他曾特地请法国的一位设计师作全景设计，但设计结果偏离了晋商独有的文化气息，最终放弃了，“我要把这里建设成中国唯一的一个古典贵族式古堡，而不是法国的歌剧院。”

他的好朋友还建议将半山腰17亩的空地建成停机坪，到时从高速路口可以直达山顶。“说话容易得和放风筝一样。不过也并非不可行。”

城与人

黄昏时分，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街灯尚未亮起，依稀看见远处的鼓楼和天边晕开的火烧云。

几年前，太谷曾一度试图申报“中国历史文化名城”，当时姜伟就觉得不可行，“城都不在了，怎么可能申报？”前段时间国家建设部部长来山西，站在鼓楼上，县委书记说起此事，对方指指远处的新城，你要报很简单，这么多新建筑杵在城里，都拆了吧。你可以申报街区，东西街不错嘛。县委书记感叹，“四年前老姜就跟我说过，这话一模一样。”

姜伟对那些前来考察的古建专家讲，平遥的房相当于北京的大杂院，祁县的房是四合院，而太谷的房才算得上王府。他还建议说，应该“逛平遥的城，看祁县的院，住太谷的房”。

新来的县委书记对这个街谈巷议的“港商”的观点很感兴趣，到任半个月，就到52号院走访了两趟。不过不巧姜伟都不在家。

有一次在饭桌上，太谷县副县长对姜伟说，好多人都骂他，说这个院子卖便宜了。同样的院落如今来买，要数倍于当时的价格。但副县长说，只有卖给姜伟才能做出这个样子。“这等于给太谷县的老房子开了一条路，告诉大家，老房子应该怎么用。”

最早来太谷的时候，姜伟也并没有这些明确的想法。“那时候就是喜欢，反正走南闯北什么也见识过了，也玩过了。后来发现修建老宅子的乐趣，比东奔西跑还有意思。”

当然，姜伟还有更大的梦想，他要还原“金太谷”的这段历史，“申报世界遗产和国际摄影节让平遥出了名，‘大红灯笼高高挂’让人们一提大院就想到‘乔家’。但论起票号，真正首屈一指的地方是在太谷啊。”但这个名字却在历史的角落，蒙了尘。他希望盛极一时的太谷名声重振，至少，让这些旧时格局更长久地保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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