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市场究竟要多自由？

网络版专稿记者焦建 已经有很多的声音在反思目前的美国金融局面究竟意味着什么。《时代》发表文章问，现在是“繁荣的终结了么？”《纽约时报》的问题则是——“现在是否是资本主义的终结？”

第二个问题其实可以引申出这样一个问题——当下这种不受监管的资本主义，所谓自由的资本主义，是否需要改变？

在接近一代人的时间里，美国的经济增长是被解除了管制的市场、更低的税率以及繁荣的贸易种种原因所推动的。在一片繁荣景象面前——从航运业到能源到通讯行业——华盛顿一直站在一边，它相信更少的管制能够激起更大的繁荣，当然，这繁荣可能是以更高的收入差距鸿沟为代价的。

现在，随着华盛顿的7000亿美元救市计划的推动，不断恶化的经济和民主党不断的在国会力扩大实力，看来美国可能会由一个对市场保持充分信心的国家，转型为一个相信政府的国度。

在欧洲，一些领导人，包括法国总统萨科奇这样的保守派在内，都已经宣布了自由放任主义经济学的死刑。“一个坚定的全球化信念已经使资本主义想将自己的逻辑施加到整个经济体的时代逐渐结束了。”萨科奇上个月宣布说，“相信市场总是会正确的想法，真是疯狂。”

美国呢？在某种意义上说，现在这场危机可以看做是一场从自由主义市场经济漫长的退出的一部分，早些时候的里根和布什政策失误造就了这一切。2005年，布什的“居者有其屋”计划之后，2006年，民主党首次掌握了阔别了12年之久的国会多数席位。

不管明年一月到底是谁最终成为美国总统，立法者们都将面临着加强金融监管级给予诸如FDA这样的机构更多资助的压力，后者们已经在近些年里大大的被忽略了。一些评论在提到政府的救市计划时候就说，就在政府拿出巨额金钱拯救问题资产的时候，它却并没有加强对于金融体系的监管。

但是美国人依旧在根本上以一种欧洲人所没有的怀疑态度看待政府，正是在过去数个世纪中的不同的文化和政治背景造成了今天的局面。任何期待着华盛顿的权力在11月份之后能够有大幅度扩张的人——不管是奥巴马还是麦凯恩谁最终胜出——他都将最终失望的。

很多人已经厌倦了布什政府，所以他的支持率如今只剩下22%。这是自从1952年哈里杜鲁门总统以来创下的最低点。但是不管是什么的样的民意调查，都同样显示出了——不管他们对布什政府和华尔街感到多么愤怒，但是美国人依旧不可能轻易的就准备好拥抱那些自由派的诸如更大的联邦，更高的累进税以及贸易的新限制等等这些观点。

一场深刻、长时间的衰退很可能会使得这一局面得到改变，正如1980年大选中所发生的那样，70年代的通胀和严重的衰退使得美国在那一年的大选中发生了美国政治历史上最后一次意识形态的巨大变革，里根政府上台之后，一个狂热崇尚税收更少，自由市场和小政府的里根时代开始了。

但现在美国的经济已经比1970年代的要好很多。而且，虽然次贷危机已经造成了很多的伤害，但经济学家们依旧将其只当做是一场温和的衰退。以失业率为例，虽然这一数字已经从2007年3月的4.4上升到了今年9月的6.1，但是这仍然远远低于二战后发生在1982年峰值时的10.8%。不仅如此，虽然标准普尔指数与2007年峰值时候的比较起来已经下跌了接近30个百分点，但发生在2000年和2002年之间的下跌却高达一半。

无党派经济学家Reischauer说，发生在1990到2001年之间的类似的衰退并没有动摇美国人对于自由市场原理的信心。同样的，除非这次的问题变得更加严峻，美国的局面不会再次发生巨大的改变。

“我们是一个相当保守的国家，”他说。“而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当我们有如此之多的顾虑的时候，保守是很正常的选择。”

曾经为克林顿政府工作了6年的民主党战略专家、民意调查专家Doug Schoen说，假如不出意外的话，奥巴马将在下月获得最终的胜利。而所谓的意外之一包括——他宣布大规模的曾谁计划或者是巨大的政府变更计划。

举例来说，在上周早些时候CBS公布的一项调查显示，有44%的美国人表示如今的商业已经经历了过多的或者是恰当的监管，与之相比，有43%的人表示监管太少。

更令人醒目的是，在早些时候，《纽约时报》与CBS联合进行的调查中，有34%的人将自己描述为一个保守派，而只有20%的人把自己描述为自由派。这一数字跟2000年9月相比几乎没有很大的变化，当时有32%的人说自己是保守派，20%的人说自己是自由派。

有位前共和党人评论说，现在的金融危机帮助了奥巴马和民主党。但他也同时说，假如奥巴马当选之后真的推行了过多的自由派政策的话，2010年的民主党一定会被选民们选下去。正如1994年发生的那样，克林顿当选两年之后，因为过多的政策转变，民主党失掉了国会的席位。

“你必须得使得这个已经经历了卡特里娜飓风，经历了伊拉克战争，经历了接管两房的国家感到满意，而现在问题的答案是在本来已经是垃圾堆上再放上一堆垃圾。”有评论在说到新的政府项目时说到。

而有些民主党人则认为，美国人已经做好了接受一个至少比现在程度上还要活跃的行动型政府。

原克林顿政府的财政秘书劳伦斯萨默斯说，即使是在金融危机发生以前，美国人民也已经对收入不平衡和健康医疗的费用问题越来越关注，而且他们也已经察觉到了，这些问题不可能单纯通过市场得到解决。确实，一项在八月份进行的调查显示，有百分之六十三的美国人表示说，即使是必须付出高税收的代价，他们也希望拥有一项政府担保的健康医疗保险，相反，反对这一数字的人是有百分之三十四。

“在人们的思维空气中，已经发生了一种根本性的改变，”他说。“这是一种早在金融危机之前就已经发生的改变，而我觉得，危机只是强化了这种力量而已。”

曾经在克林顿政府中服务过的耶鲁惯例学院教授Jeffrey Garten说，立法者们希望在一些行业中实施更加严厉的监管——尤其是金融企业及市场。在经历了金融危机之后的今天，政府将不再相信和接受银行们自家保证自家是安全的说法，Garten说。相反，国会将授予证监会及美联储新的权力去监管金融机构。

“政府将来到这些行业中间，”他说。不仅如此，FDA及食物安全的监管也将更加有权。“整个食物及产品安全的领域——现在是一片混乱，”他说。“我们是需要重新思考进行加强监管的时候了。”

前美国证监会主席、现任西北大学法学院名誉退休教授David Ruder也同意一种更加严厉的金融监管是必须的说法。这一范围不仅仅限于美国，全世界都应如此。“现在的事件，从即使仅仅发展到今天的情况来蓝，也已经预示着在金融监管者们中间需要建立更多的紧密合作。”他说。

但是，加强监管的尝试将获得强力的反对，Ruder先生表示，即使是在目前的金融局势之下，他也不认为监管改革将可以很容易的进行。即使是在今年获得了更多的政府援助，银行们在明年也将照旧反对政府的严格监管，他说。

银行业及金融业是华盛顿政治力量的主要捐赠者，也是此处强有力政治说客力量的来源。根据某些非盈利组织的组织监测到的数据显示，那些投票支持援助计划的议员们在金融领域获得的支持，远远大于那些反对该项计划的人。

“我很害怕明年，但我对最终取得一个比较好的结局充满信心，” Ruder说。“我们最终会走出当前这种糟糕的局势，届时美国版本的资本主义会有一个更好的更新——它将变得更加驯服；它将会多一点被管理。”

“但是这个国家是建立在一种对于冒险的渴望之上的，”他又补充说。“我们不想成为法国。”

因为那将失去很多乐趣。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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