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一些需要勇气
导语:我们缺乏慢下来的勇气,我们迷信速度,相信只有快可以赢得一切。对于习惯于快的我们来说,慢可能意味着种种煎熬。但我们已经到了必须选择的时候。即使我们不选择,历史也会为我们做出选择。

经济观察报 社论 2011年,本报新年社论的题目是 《我们可以慢一些》,我们说,中国经济所造就的奇迹,是在速度压倒一切,速度稀释一切的前提下完成的。现在,是到了对北京时间进行修正的时候了,为了幸福而有尊严地活着,我们可以慢一些。

过去这一年,我们的确放弃了一些速度。我们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才相信跃进式的高铁建设不可能保障每一个人的安全;我们遭遇了通胀,不得不紧踩刹车,忙着给发热的经济肌体降温;曾经一飞冲天的农产品价格,落下来的速度甚至比涨起来还要快;那些曾经在中国跑得最快的地区,最早遇到了转型之困,超负荷的土地,难以逆转的环境恶化,所有过去引以为傲的东西,现在即使不是负累,维系其既有的姿态,也需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我们真的慢了下来,这种慢情非得已,这种慢让人恐慌。我们发现自己并不习惯慢下来的节奏和生活,甚至准备随时重新踩下抬起的油门。我们担心,如果真的慢下来,中国可能无法消化每年1000万左右的新增就业——这是过去数年 “保八”的最大理由。我们还担心,国家财富的积累如果一样变慢,政府会拿不出那么多钱来,回应日益凸显的民生诉求。我们即将迎来政府换届,如果没有速度作为政绩的标签,会不会从此将无从分辨为官者的优劣?

我们缺乏慢下来的勇气,我们迷信速度,相信只有快可以赢得一切。并且,我们确信可以更快,因为我们拥有世界其他经济体无可匹敌的资源动员能力,我们以国家的名义替每一个个体做决定,相信这才符合大多数人的利益——我们视之为体制优势,甚至相信创造了“中国模式”。事实是,我们担心慢可能会丧失的东西,比如我们一直强调的经济转型和结构调整,比如民众缺失的幸福感和尊严,恰恰是因为跑得太快而被丢在一边的。从1998年到2008年,我们从未停止警示粗放增长方式的不可持续,但也从未放弃以粗放的增长方式,为可能降温的经济加热;我们一直努力以消费取代投资作为经济引擎,但至今都在为如何让民众后顾无忧而苦寻对策。

我们缺乏慢下来的勇气,一如我们缺乏对民众幸福和尊严的敬畏。我们当然可以慢一些,这并不意味着不要速度,不意味着一场经济大萧条。我们以为快能带来更多的财富积累,从而给国民幸福和尊严,但幸福和尊严,固然需要物质基础,但却不决定于物质本身。钱并不能赎买尊严,也不能作为幸福的对价。如果官员们以民赋之权的缘故,能够更为谦卑地面对民众的每一项诉求,尊重公民的每一项权利,并真的创造条件让民众监督政府。民众的幸福感可能会强烈很多。

我们应该慢下来,这种勇气来为即将到来的变革扫清障碍的主动担当,来自对宏大的国家愿景和个体生命的同等尊重,来自于对这个国家未来的负责精神。对于习惯于快的我们来说,慢可能意味着种种煎熬。如何让这个国家的人们有共体时艰的自觉,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我们将走向怎样的未来。面对沉默的大多数,不能够凝聚共识,就意味着放弃。

我们已经到了必须选择的时候。即使我们不选择,历史也会为我们做出选择。如果我们这一代人不能接纳并且承受一个慢的时代,我们的后辈就可能不得不承受一个也许更慢和更难以忍受的时代。每一代政治家、学者乃至普通人,都有各自的责任和使命,这该是这一代人对这个国家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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