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层政府偿付风险不可小视
导语:没有土地财政护航,县府能有多大偿付能力呢?可以想象的结果是,到还款之日,信托公司与县政府共画新饼,寻找一个新的高深“概念”,然后用下一个财政年度的收入作为新的抵押

经济观察报 评论员 吕尚春 将到年末,北京、上海、广州、深圳频频亮相的“地王”引人关注。一线大城市年底捞金,与之截然相反的是,渴求资金的县级政府,找钱乏术。

规模颇大的基础建设工程等米下锅,而由于房地产调控陷于低潮的“土地财政”,已经没有能力输送资金。近期,江苏多地出现县乡政府向干部摊派找钱任务:盐城射阳县洋马镇政府提供14.4%年息,向机关干部下派任务;大丰市新丰镇也向内部职工融资:正科级60万,副科级20万,普通职工5万,上不封顶。

土地并非不能生钱,而是房地产商的滚滚热钱重聚一线城市。两三年前,房地产企业扩散向三、四线城市一时成为风气,正是这些从北、上、广“逃离”的房地产资金催热了为数众多的县城房价,一些原本房价千元左右的小县城,居然渐升向三四千元一平米。处于行政梯级末端的小县城似乎迎来了新一轮的上升契机。

然而,在经过一轮房地产开发周期之后,处于行政低阶的小型城市,很快暴露出自家身价,就公共资源如医、教、商而言,中心城市的聚集效应,远非小城市可比,更令人担忧的是,这个差距不是在缩小,而是在放大,在《中央专项拨款管理改革研究》课题组调查之后发现:目前转移支付体系存在着“专项转移资金往往是先分到各部委和省市,再逐级往下分,截留、挪用现象严重”,“一些本应补助到县乡或具体项目的资金也会被上级政府截留。”这就导致,无论是医、教、商,还是道路交通等公共设施,均呈现出随着行政级别从高到低而一路下滑,地产商群体发现,比一类城市更为殷勤的基层官员,难掩行政资源的单薄。

以医疗为例:一个重病人的救治路线,必然是先到县城,再到省城,最后奔向北京。又何止是医疗,随城市行政级别而由强趋弱的是整个公共系统中的所有环节。对于房地产开发而言,出售的房屋仅仅是水面上的船,而这个船的价值大小却是由水域的规模、浮力决定的。这就是今年年底,房地产商重聚一线城市的原因所在,据公开数据显示,三季度四个一线城市住宅用地土地出让金总计 414.7亿元,环比大涨355.7%,已达到2011年调控后的最高值。也就是说,这不是简单的阶段性资源储备,而是“下乡”体验了行政末梢的单薄瘦弱后的大肆“反扑”。

房地产商虽然在逐渐淡出三、四线城市,然而三、四线城市追赶城市化的浪潮却无法停步。新一轮的GDP政绩迫在眉睫,所需资金,从何而来?银行贷款、政策性贷款,已逐渐封闭,按照银监会规定,每个省会城市(含副省级城市)最多有两家融资平台申请发债;地级市、百强县允许有一家发债。这意味着,非百强县的县城几乎被甩出了平台融资队列,县府可寻找的筹款之路非常狭窄。向民间借钱,或是如江苏盐城洋马镇以14.4%年息向干部融资,或者走信托融资渠道,将自身家底暂时“典当”出去,并非信托公司在买县政府的账,而是自身的商业诉求,“信托公司苦于房地产信托和银信合作受限急需开辟新业务,基础设施建设成为新的利润重心。”然而,县府的基建工程,规模虽庞大,但是多属于公共工程,文化广场、标志建筑、道路交通,变现能力极差,偿还能力令人质疑,因此大多数县政府与信托公司之间的契约,都有将财政收入纳入偿还信托的承诺。

没有土地财政护航,县府能有多大偿付能力呢?可以想象的结果是,到还款之日,信托公司与县政府共画新饼,寻找一个新的高深“概念”,然后用下一个财政年度的收入作为新的抵押。一轮又一轮的GDP洪潮,将一笔又一笔的偿还与抵押向后推移。一个GDP数字已然成为基层政府难以承受之重,从大兴建设之风气,到不得不积压偿付风险,已成为我们当下必须重视的“新底层诉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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