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鼎钧:一代中国人的眼睛
导语:史学家的回忆录常常重实不重文,而文学家的回忆录又常常重文而不重实。王鼎钧先生的回忆录大体兼得其长而避其短

3月30日,由三联出版社与凤凰读书会共同举办的“一代中国人的眼睛——《王鼎钧回忆录四部曲》读书会”在三联书店地下一层举行,本次活动由知名专栏作家十年砍柴主持,近代史学者章乃器之子章立凡,中国人民大学政治系教授张鸣,北京大学历史系教授王奇生作为嘉宾参与本次读书活动。

在台湾,王鼎钧可谓是家喻户晓的散文大师。但在大陆,知道他的人却十分少。 抗日战争爆发时,他曾跟随父亲打游击,1942年,求学于安徽阜阳,抗战末期又成为国民党宪兵,1949年在天津被解放军俘虏,却逃到台湾。上世纪50年代,他进入台湾媒体业,开始了其文学生涯,阅尽台湾文化界内幕和各色人物的苦辛与沉浮。

在其四部曲中,他用史学家的笔法与文学化的语言,记录了其一生的经历,山东幼年的故乡记录在《昨天的云》中,《怒目少年》则描述其抗战时的流亡学生经历;内战遭遇则写在《关山夺路》,《文学江湖》回顾了其在台湾卅年生活的文学生涯。

王奇生如此称赞该书,“史学家的回忆录常常重实不重文,而文学家的回忆录又常常重文而不重实。王鼎钧先生的回忆录大体兼得其长而避其短。”

以下为当天活动现场速记,未经讲者审核,如有疏漏,敬请谅解!

十年砍柴:各位书友上午好,很高兴和大家在这个凤凰读书会在三联书店聚会来谈一本影响不错的一套书,我先介绍一下今天的参加读书会的嘉宾,从这里开始,这是张鸣先生,中国人民大学教授,著名的历史学者,那位是北大的教授著名的民国史专家王奇生先生,这位是著名的理章立凡先生,最后我要隆重推出就是临时的一个嘉宾,他自己跑来听报告,他是这本书的王鼎钧先生当年流亡在国立22中的同学,确实不容易,今年83岁了,他住在北京,现在他这本书今天有读书会他赶过来了,我是十年砍柴,我第一次主持这个节目,真是诚惶诚恐,因为这几位都是前辈,像黄鼎钧和王家献先生都是前辈的前辈了,所以在这些前辈的面前所以我就是说错什么请大家多原谅。

我先介绍这本书和作者的大概情况,王鼎钧先生是上世纪1925年生人,1925年出生,是山东兰陵人,兰陵镇,现在就属于苍山县,以前是属于野地县,就今天的枣庄,兰陵这个地方是越混越小,当年是兰陵郡,后来是兰陵县,现在变成一个兰陵镇了,然后他以前管辖的小地名反而是他的老子来管他了,反正这种地名乱伦的现象在今天的中国很多,就像新会县以前管江南镇,现在江南市管新会区,这种乱伦现象地名乱伦现象很多,那么这四本书前三本发生在大陆,可能它的历史大家还比较熟悉,第一本《昨天的云》是讲他在山东鲁南那个地方度过的童年时光,包括他怎么读书,第二本《怒目少年》就在抗战的时候山东鲁南这个四战之地,台儿庄战役就在那里打的,他就流亡,先从阜阳后来经过河南流亡到陕西的汉中,就是在流亡中他读完了初中,这是他成长的时候,第三本书是《关山夺路》,就是他工作以后他当兵了当宪兵了,然后到东北,后来到南京最后到上海,从后从上海1949年5月在解放军占领上海之前两天上了一艘轮船,然后去了跟他父亲一起去了台湾,在台湾又和他先到达的弟弟和妹妹重逢了,这是第三本书,第四本书可能对大陆人来说就比较陌生,就是讲他到了台湾以后安顿下来了他从事的一些工作,他做过中广的记者,就是中国广播公司,相当于我们这边的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像央广一样,后来又办教育做了很多事,一直写到他离开台湾去美国,现在他定居在美国。

也就是说我看这本书的总体的印象,我感觉就是那一代人,虽经战乱斯文不断,就是我的大体的一个总结,无论是那样的战乱期,还是到了台湾这样三万多平方公里的土地,在那个地方他们也要搞文化复兴,不管多大的危机,不管多大的战乱,中华的文脉不断,我觉得这个是我看这个书最大的感受,我不知道几位嘉宾有什么感受,现在我先把话筒交给张明先生。

张鸣:这本书是我最近以来大概看的快的一本书,看的不是一本了,四本书,大概没用多少天就很快看完了,确实是,因为台湾他确实台湾像王鼎钧一样的先生可能还有一些,他们的东西给人读起来就是说像文脉没断,他们从古代语文突化出来的这样一种文体或者这样一种文笔,而感觉东西很有味道,很筋道。

在我们大陆像我们这代人,可能就不大行,虽然也努力,像我也努力想写出一点有民国范这样的文章来,其实很难的,但他们就像很自然的流出来,就是这样,当然这个王鼎钧我喜欢他还有另外的一层含义,就是说实际上他的经历就是跟我父亲相似,我父亲当年也是在东北,也是国民党军官,但是我父亲没有逃掉,王鼎钧先生逃了,王鼎钧先生如果不逃的话,留在大陆估计他的命运大概60%革命是被枪毙。

十年砍柴:因为他是宪兵。

张鸣:他是宪兵,或者是40%的可能是被劳改,所以说他肯定不会写这样的东西来,就是大陆可能有成千上万个王鼎钧,但是他们可能大多数人连只言片语都没有留下,而且他也很意外,他那个船来了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也没人通知他,他突然之间就上了船,结果上船他还差一点就掉下去了,有人拉了他一把,最后他也没找到谁拉了他,就说这种冥冥之中有人拉他一把之后,他就改变了命运了,否则他就真是天地九天之上、九天之下两重天,就跟我父亲的命运差不多的样子。

但是还有另一层意思就是说他到了开关那个经历,我也觉得很亲切,就说他一落地他就复员了,他就没有地方吃饭了,就买了一瓶墨水,然后偷了点信纸,偷了点稿纸就可以写稿子了,就有人用稿子,就是那么战乱那么兵荒马乱的情况下,报纸就有个副刊就很发达,就那么多人要看这个副刊,看这些随笔杂文,看这些散文看这些东西,他就可以养活自己,而且还可以供养他的弟妹,我觉得因为我自己后来到了北京之后,其实我主要就是靠这个,就是写这种文章,但是到今天为止,实际上中国这种文章这种随笔散文的市场还是不大,别看人口这么多,当然可能跟我们写的不好有关系,他这个经历后来的经历跟我很相似,就是一直在靠这个来谋生计来干什么事,所以我看特别亲切,就说他这个经历。

所以说我有一些对他这个书有一些特别我自己的感触,比如说第一个部分,就是说我是觉得他其实是一个他实际上觉得他干国民党,当国民党宪兵也当过国民党的军官,但是实际上后来他的立场实际上是超越两党的,而且某种程度上对他来说,就是那个时代的人,我是感觉你那时候写这国民党还是写这共产党,其实我觉得都没有什么罪孽,就说我们关键是因为就是当年的时候,比如说抗战时期,比如说我父亲抗战时期写成国民党,他国民党当时抗日,他没认为说像我们后来书上讲的说你这个不抗日的党,是个投降的党,其实他不是这样的,当时他们感觉也不是这样,所以他就投入国军,他就要抗日了,而且即使说你不是抗日的,你就算抗战之后像王鼎钧这样加入国军,他也不认为说我就是加入一个反动组织,他就觉得我总是要吃软饭,我总是要找个谋生的机会,没有人想这个问题,但是他们本身他们干的活也没有干过什么多数人实际上也没干过什么,包括战争期间互相打,他们也没什么罪孽,没有这个问题,他实际上就是个谋生的问题,但是我们后来把他变成一个好像你参加共产党你就是一个功劳,你就是革命的你就是红色的,你就是会有很多享受,比如说你最后退的时候你是离休,你享受很多待遇工资可以双倍的发,你可以什么医疗怎么样,你要是国民党你什么都没有,像我父亲是抗战爆发就当兵了,毕竟是打过日本,他连一个抗战胜利多少周年连个宪章都发给你,这个很奇怪,就是你不能这样,同样是中国人,当时那个时代就是这样的,你当家之后你把当年那些人全变成反动的变成混蛋变成坏人,这个我觉得没有道理,这是第一个。

第二个就说我最想不到这个是我以前真没想到,我没想到抗战时期他居然国民政府花了那么大的精力去办教育,把流亡学生都组织起来,因为他实际上当年说李仙洲是建了一个22中学,但是实际上那样建的中学还是有,其他省也有,就说当年国民政府在那么困难的情况下,还掏这么多钱去办教育,我觉得这个点我还是觉得让我很钦佩的。

十年砍柴:包括当年朱镕基在抗战时候和熊清泉读的国立学院的中学,就是这样的中学。

张鸣:对,我觉得在那个情况下,因为中国打不过日本是肯定的,我们中日之间的实力太悬殊,程度差得太多了,打不过日本肯定的,但是当时的国民政府确实能够花想的还是挺远的,就是在那个兵荒马乱的时候办教育,这些人基本上不用花钱,他们也没有钱花,没有钱给,就是免费的吃住,虽然是很困难的,但是的确他们的教育办的也是至少他讲22中前面还是相当认真的,后期学生运动搞起来,像国民政府这样的远见这样的善举,我说客观的话还是很麻烦的,还是不一样的,后来就说到了台湾我们看到国民党其实跟共产党有相似之处,就是他很敏感,他对思想控制,他对这种白色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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