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水们的未来
导语:未来,中国体育的发展变革,会从明星跳水开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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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观察报 朱冲/文 跳水——这项高难度、被认为是中国体育金牌战略的产物、正在走向没落的运动,一下子变得充满娱乐性和参与度。

得益于江苏卫视和浙江卫视举办的两档演艺明星体育真人秀节目。除NBA全明星赛外,从未见哪个体育场所装着五颜六色的LED荧光灯,也从未见过比赛队员打着哈哈,哼着小调出场。观众自然也感受到了这份变化。来自北京的王宏雅先是从媒体上得知相关信息,周六晚8点准时坐到了电视机前,“相比于专业运动员,这批娱乐明星跳得怎么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当韩国性感歌星蔡妍、模特周韦彤穿着低胸比基尼站上跳水台的时候,必然吸引眼球。”他朋友林瀚在微博上回应他,“吴建豪、韩庚身材很诱人哦!”王宏雅说:“我以前从不关注跳水比赛,因为都是中国队拿冠军,没悬念,而中国运动员又一脸沉默。”

这正是中国跳水目前面临的尴尬处境。中国跳水队自然也深知这一点,多年来,在如何推广跳水运动方面,他们也做了一些尝试。但中国跳水队队员吴敏霞坦陈,很难推动。“我也努力做一些推广工作,不过很艰难。跳水的魅力在于难度和美感,没有了这个前提,跳水将成为无本之木。但是不是面向市场,队伍的心态将变得非常微妙……周(继红)领队这两年其实做了很多事情,包括在联赛比赛中增加滑稽跳水,在水立方和娱乐明星进行‘非凡之旅’的音乐剧表演。国际泳联也在酝酿着推出高台跳水,为的也是进行一些变革,给这个项目以生命力。但老实说,很难。”

体育营销专家沙一峰说:“显然,他们不懂得体育和娱乐结合的妙用。对于普通人而言,跳水的难度无需太大,增强他们的兴趣才是王道,而娱乐是培养兴趣最好的方式。所以,对于一档以娱乐为主的业余跳水节目而言,专业性不是其主要特色。明星要的是挑战和曝光率;粉丝想看的是明星的胸肌美腿和起跳时展现出的勇气;普通百姓看的是明星频出窘态而哈哈大笑的释放压力。”

的确,这带给了观众刺激。当李彩桦、牛群、蔡卓妍等明星因姿势不对,几乎平躺着入水的时候,因为水拍在身体上的压力是十分巨大和疼痛的,也博得了观众同情。李彩桦的双腿被拍打得通红,买的多身性感泳衣还没来得及展示就被淘汰;蔡卓妍因动作不对,以腰部入水,造成腰肌受伤;牛群以66岁高龄从5米高台跳下,横着被拍倒在泳池中,被憋得喘不过气,几乎爬不上水面;韩庚在训练中甚至还曾发生晕厥事件……

这也展示了运动员的艰辛——一群成年人站上3米、5米的跳台都恐高不敢往下看往下跳,一个最简单的直立入水也会被摔得直不起腰,更何况那些年仅10多岁的孩子练习跳水,还得做出复杂的翻腾、转体动作。而这一切都是电视台收视率及广告收入的保证。顺便说一句,这还是筛选娱乐圈人造美女的一大利器。因为水的压力巨大,高敏、熊倪、伏明霞等奥运跳水冠军都存在眼角膜受水冲击面临脱落的问题,整容丰胸者必然无法尝试这一运动。

因为明星的带动效应,这更激起了百姓对跳水的巨大兴趣。据悉,节目播出后一周内,水立方收到了超过100个电话,询问有无开设跳水课程。前中国跳水队教练、现清华大学跳水队总教练于芬介绍,北京、上海、广州、深圳、南京、济南等大中城市,在举办了一系列国内外大型体育赛事后,都留有专业跳水馆。而如今随着训练技术及保护措施的发展及提高,跳水对身体的伤害也已得到明显控制。于芬以她在清华教授跳水的经验表明,“虽然很多人都恐高,但这种刺激感又是很多人想去尝试的。这是跳水运动能够普及的基因所在。”

借助明星跳水的影响力,未来,会有类似于美国游泳名将菲尔普斯、体操奥运冠军道格拉斯从中诞生吗?

根据菲尔普斯自传《水面之下》的叙述,他并非从小就被作为游泳苗子强行练习,而是因为她的母亲认为他患有自闭症,希望多运动能让他主动开口讲话。就这样,他被送到了家门口的游泳俱乐部。道格拉斯更是如此,这也是她夺得伦敦奥运会体操女子全能冠军引起轰动的原因。按说美国数以百计的奥运冠军不缺这一个,但这是黑人世界的胜利,如同NBA赛场被黑人霸占,黄皮肤黑眼睛比较少见那样。按照体育选材的角度,黑人通常被认为不适合体操,或者黑人身体条件太好,无需练习体操这样的冷门专业,去打网球能挣更多的钱。喜欢体操的道格拉斯一直在乔良体操学校进行业余训练。

这是欧美体育最普遍的形式。球迷们耳熟能详的乔丹、奥尼尔、邓肯都有着正规大学学历。“从兴趣中选出天赋高的,这种天赋更自然。他们可能不再是身高不足1.50米,年龄不超14岁,专门适合练体操的那种,可能会像俄罗斯的霍尔金娜,以1.68米的高挑身材,前凸后翘地跳跃在体操赛场。”沙一峰说,“那才是体育的美和体育的发展前景所在。既有竞技性,又有观赏性。而即使在竞技体育领域没有获得成功,因为体育只是他们的兴趣,并非主业,作为一名正常的学生,他们可以和其他学生一样接受教育,毕业找工作,甚至还因为练习了体育,拥有一技之长或者更独立、更开朗的性格更容易适应社会。”

考虑到江苏卫视的这档跳水节目只是它众多节目中的一站,未来还将包括翻锅比赛、冰上足球、火车撞车等。如果体操、举重也被引入娱乐化,效果会怎样?比如,范冰冰举重,观众喜欢看吗?会吸引更多的人喜欢上举重吗?如果有了足够的参与基数,是否就不需要在体校从小集合一批身材矮壮的孩子每天专门举重了?当然,沙宝亮就算了,否则真成了“不会举重的跳水爱好者不是好歌手”了。

只是,这样的兴趣发展带来的结果必然是,不可能像专业训练那么稳定,即中国队的传统优势项目可能要丢失,可能无法在每届奥运会上都包揽几乎全部的金牌。不过,如果真的全民对跳水、体操有了兴趣,大的基数照样能选拔出天才。

另外,争议还在于:“它们会不会像《超级女声》等选秀节目一样,在热闹一时之后迅速沉寂?会不会缺乏持续性?过于强化娱乐性、会不会削减体育本身的励志性、益智性?”体育专家杨旺说,“但不改变,毋宁死。通过这两档节目,中国跳水也让社会各界,包括投资界,看到了重新挖掘并开发的蓬勃空间。”

未来,中国体育的发展变革,会从明星跳水开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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