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中国报告:为中国经济投下信心一票

文钊2019-01-31 09:13

(图片来源:全景图片)

经济观察报 文钊/文 小杨在上海做网约车司机。他开一辆黑色的别克君越,这部车花了他20多万元,他每个月能赚到五六千块钱。他从机场送我去酒店,路上跟我闲聊。“老婆说,早上起来看不到你,晚上睡觉也看不到你”。他到上海打工十来年,最早开大货车。

小杨每天早上6点出门,收车要到晚上11点多。不过他总觉得拉的活不如别人多。媳妇说,过新年了给你买件羽绒服吧,他说“不用”。他看过价格,五六百块钱不算贵,不过他还是决定不买——真的舍不得,再说开车也不冷。孩子在老家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过几年该上学了,用钱的地方很多。

如果没有网约车,小杨在上海的生活应该和现在不同。毫无疑问,小杨也是一个创业者。他的梦想就是让一家人过上好日子。他和那些从一开始就豪言改变世界的公司创立者同样值得尊重。

在谈论中国经济前景的时候,我们不该忘记像小杨这样的创业者。他们有着改变自身命运的强烈欲望,不放弃任何可能的机会,心甘情愿地付出所有的辛劳与汗水。这是中国经济的底色。实际上,当我们说中国有4亿中产人群的时候,我们更是在说,中国至少还有三分之二的人群在中产的门槛之外。我们还没有彻底告别贫困,正在以举国之力打一场攻坚战。

这些人是我们的邻人和亲友,或者在街市中与我们擦肩而过。不管怎样,他们希望通过努力改变自己的处境和命运。任何对中国经济乐观与否的判断,都不能够忽视这样的底色。他们和那些公司创业者一样,汇聚成了一股拉动中国经济的强大能量。

当然,这并非我们对中国经济乐观的全部理由。否则,我们就没法回答:在过去的世纪里,中国人从来不乏勤劳勇敢,为何没有改变自己和国家的命运?小杨的命运转圜,来自于一场更为深刻的变革——互联网技术、共享经济理念和一个更具包容性的城市——这可以追溯到40年前发起的思想解放运动,改革开放的历史就此开启。正是这样的变革让小杨们有了选择的机会,把自身的能力转化成重塑生活的力量。

这场变革仍在途中,这也是我们乐观的理由之一。这是一个颠覆的时代,我们正在敲开新世界的大门。我们所知不多却充满憧憬——无论是人工智能、大数据还是物联网,或者新的科技革命赋能于传统产业,我们相信这个新世界即将释放的能量超乎想象。当这些能量源源不断地注入中国经济疲弱的旧引擎,它能够焕发出怎样的生机呢?

我们知道很多人在说,经济下行的压力就在眼前,有不少企业开始采取防御性对策,现金为王,减员过冬。生存或者死亡的考验从未像今天这样迫近。如果倒在今天,又何谈拥抱未来?

商业世界不必讳言生与死。我们赞赏阿里巴巴、腾讯和华为这样的公司,但很容易忽略,在大公司的跃迁史上写满了失败的记录。我们对着“创业公司死亡名单”慨叹,以为创业的黄金时代不再,但其实,我们可以举出一份更长的公司名单,每一天,他们都在奋力前行。他们可能死去,但也可能,新的阿里、腾讯和华为,会在九死一生中长大成人。在追求基业长青的公司眼中,没有所谓最好的时代,只有一次又一次的艰难度过。这些奋斗者迈出的每一步,都是中国经济信心的一票。他们是中国经济的信心之源。

在历史的任何一个路口,我们都有过犹疑不定。那些看似的至暗时刻,希望之花悄然萌发,只是人类总是后知后觉者。正是在这样的波折与起伏中,中国经济一点点改变着自己的成色——从投资拉动变为消费主导,从资源消耗性的增长升级为创新驱动的经济。

这势必是一次更为惊心动魄的跨越。过去40年,很多中国公司的幸运在于搭上了高速运行的中国经济列车。当这趟列车持续放慢速度,我们终于明白,只依赖运气不会拥有自主奔跑的勇气和能力。现在是该反思一下了:这些年我们是否太过相信侥幸和例外,以为下一个倒下的绝不会是自己。

可以肯定,更多的颠覆将在商业世界上演。我们已经在迫不及待地猜想,谁将取代微信成为新的社交之王——我们确信无疑,这是迟早的事。也许所有的用户都喜新厌旧。对于新的进入者,用户要的是“给我一个理由”;对于微信,人们想说的是,“给我更多的理由”。

当中国对外投资规模超过外商直接投资,在逆全球化和民族主义的碰撞中,我们需要思考,一个全球化的中国公司意味着什么?当电信、征信、金融和医疗服务等领域敞开大门,竞争以更为全球性的方式在中国市场展开,我们需要追问,中国企业是否做好了准备?这不会是中国加入世贸组织17年故事的重演。在一个开放经济体中,政府如何恰当地运用自己的力量仍是最大的挑战——这种力量总是被高估,又常常被忽视。

……

未来已来。当我们有足够清醒的认知,积极而诚实地顺应正在发生的变革,我们有理由为中国经济投下信心的一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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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观察报执行总编辑兼宏观经济研究院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