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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本独立杂志可以坚持多久?
1980年,曾经在70年代的朋克文化中扮演先锋角色的伦敦,一连诞生了三本特立独行的时尚和文化杂志。
这一年5月, Nick Logan 发布了古怪好玩的The Face,3个月之后是一群剑桥的青年带来的艺术杂志Blitz,然后九月Terry Jones带来了i-D,这本对街头时尚、夜总会、电影、书籍、DJ文化、青年文化甚至技术和涂鸦都不放过的杂志完全改变了人们对于时尚杂志的看法,尽管它频率很高的拼写错误为人所诟病。
现在看来,出版这样的杂志算不上标新立异,在伦敦Dazed&Confuzed、Another Magazine、Tank、Icon 这些新文化和时尚杂志层出不穷,已经不算希奇,而The Observer,The Guardian等报纸的增刊也在时尚和文化上大做文章,但在当时,这三本杂志可以说是1980年全世界最时髦的杂志。
2004年6月,被收购的The Face终于结束了自己的杂志生涯,尽管这本杂志曾经引领了新潮时尚,但它的赢利状况的确不妙,The Face的主编在杂志临终前给全球订户发来求助信,也不能挽救杂志的命运。
之后不久,就传来 i-D的新消息,一度将部分股权转让出去的Terry Jones重新独立控股这本杂志——伦敦城市指南杂志TIME OUT的创办者 Tony Elliott将自己持有的49%的 i-D 的股份出让给了Terry Jone。i-D 在80年代一度出现周转困难,Tony Elliott从Terry Jones手中购买了这部分股份,现在Terry Jones又将这部分股份回购了。
i-D ,从1980年创办至今,一直都是时尚界的话题杂志,她封面上永远闭着一只眼睛的模特,她培养的各路大牌时尚编辑,她把页码给了出道不久的麦当娜、凯特·莫斯,她的广告客户既有Giorgio Armani这样的大牌也有一些独立设计师的品牌。
对于伦敦乃至整个世界的时装界来说,Terry Jones就像一只大鸟孵化着那些后起之秀,如果一个摄影师的第一辑作品发表在i-D,往往一个月之后Vogue.这样的大牌时尚杂志就会找上他。
重新掌握i-D对于Terry Jone是个好消息,为了庆祝这本杂志的25周年生日,他们邀请多位艺术家参与创作的Smile i-D巡回展已经开始在南美启动,这个展览明年将来到亚洲,在Terry Jones的计划中,巡回展的重要一站还包括中国。
在大的媒体集团愈来愈垄断杂志市场的今天,这本诞生在伦敦的街头时尚杂志依然故我地独立,依然不乏拼写错误,也依然被杂志界和时尚界所推崇和尊敬。
25年来,没有一本时尚杂志有如此特殊的地位,在以收藏时代文化和生活方式藏品见长的V&A博物馆中,出版于80年代i-D的杂志被拜访在玻璃陈列柜中,这是20年以来唯一一本出现在这里的当代杂志,这是一本记录时代生活的杂志享受到的特别待遇,
在i-D杂志位于Tabernacle Street的办公室里,来回走动着一些衣着随意的年轻人,刚刚从纽约回伦敦的Terry Jones 在连着厨房的会客厅接受了我们的采访。咖啡机传来的“滋滋滋”的蒸汽声,我们和这位时尚媒体教父级的人物谈论起了英国时装工业和一本全世界最特立独行的时尚杂志的生存之道。
叶滢:为什么会在1980年创办i-D?
Terry Jones:因为当时没有这样的杂志,我想用不同的角度看时尚,希望做原创的东西,而创意要从原创者那里来。其实,所有和我们的生活有关系的事物都是时尚,电影、艺术、书籍和音乐,都是心灵的一面镜子。
我曾经在Vanity Fair工作,之后在Vogue工作了五年。80年代,我在为意大利的Vogue工作的时候,当时有人想让我去意大利办另外一本杂志,这个契机让我着手办i-D。
叶滢:i-D的封面永远都是一个闭着一只眼睛的人物,这是一个有趣的创意。
Terry Jones:这个表情有很多解释,最主要的是睁眼和闭眼代表了人性的两面——情绪化的和外向的。另外,眨眼睛是一个全世界通行的传达亲密感情的动作,这个动作往往只有两个人心领神会。
叶滢:另一本青年时尚杂志The Face今年上半年停办了,i-D创办到现在,遇到过什么困难吗?
Terry Jones:The Face被收购了,收购The Face的公司觉得它不赚钱,所以就停办了,i-D的情况不一样,i-D是我私人拥有的。
叶滢:这本杂志与通常的时尚杂志区别很大,有很多关于年轻设计师和街头时尚的内容,在过去的十几年中,你觉得青年时尚有什么变化?他们和主流的时尚界是怎样一种关系?
Terry Jones:最早的街头时尚是由夜总会创造的,今天,创造时尚的人是给全球化的消费者提供服装,现在时尚的变迁是由人们想穿什么引导的,越来越多的人对自己的形象更认真了,他们借此表达自我,i-D的角色是一个沟通者,我们想做的事情是呈现那些启发了先锋的思想(ideas that inspire avant-garde),例如John Galiano这样的设计师,从他们做第一个系列时,我们就开始发表了他们的作品。我们在发现一些新兴设计师时,会把他们的服装和大品牌混合起来做造型,把新的和已经成熟的东西混合起来。
叶滢:你们怎样发现新的设计师?
Terry Jones:一方面为杂志工作的造型师会到处寻找,另一方面有一个International Talent Support的组织,每年会在全世界选20个设计师的作品来发布,这个组织找来的肯定是这一年最好的设计。我们也会去全世界各地的时装秀和一些比赛,例如去安特卫普或者维也纳去发现新的设计。
叶滢:伦敦时装周上,我们看到了都是青年设计师的作品,而巴黎和纽约则有更多的大品牌和大牌的设计师,你觉得在全世界的时尚领域中,伦敦提供了什么独特的东西?很多伦敦的设计师成名之后,去了巴黎和米兰,伦敦留不住他们吗?
Terry Jones:伦敦是全世界创造才能的一个池塘(pool for creating talent),有良好的声誉和环境,可是缺乏商业结构。英国的文化环境要比很多地方好,特别是学院之外,比如剧院、音乐、电影和伦敦的夜生活。
叶滢:为什么缺乏商业结构?
Terry Jones:因为英国的制造业不能和其他国家竞争,意大利在二战后最大的投资是在做服装的设备上,我们有很多杰出的人才,可是支付不起制造衣服的成本,英国原本有很多传统的布料制造商,但因为缺乏下游的环节,他们也停止了。
叶滢:你编辑的《FASHION NOW》选择了150位著名的设计师,年轻一代设计师中还会出现加里亚诺那样的super star吗?
Terry Jones:这个很难说,现在的环境已经不一样了,具体的原因我没法说,做一个秀的条件和成本已经不存在了,今后更多的是设计师和制造商在初期就进行更多的合作,对一个设计师的关注将变成对一个设计团队的关注,设计者自己的个性会越来越淡化,品牌本身将更为突出。
叶滢:你的话让我想到了今年离开Gucci的Tom Ford?
Terry Jones:在后Tom Ford时代,设计师会组成一个团队,为商业化的品牌服务,在可见的未来,大的制造商会组织时装发布,现在潮流和渠道越来越起作用了,小的设计师也会选择互相合作。
叶滢:上个世纪60年代出现了嬉皮士,70年代出现了朋克,都是青年文化对主流社会的叛逆,现在,这些文化元素还不时出现在时尚和设计领域中,但真正的嬉皮士和朋克在当代社会已经越来越少,嬉皮和朋克似乎只是表面的时尚元素了,而不是精神上的?
Terry Jones:是的,青年文化是有机的生长出来的,嬉皮士的出现是对当时政治和社会环境的回应,朋克的也是对于70年代中期音乐和文化的乏味和商业化的反叛,所以才出现了例如性手枪这样的乐队。但是上个月,我们有一个撰稿人做了一个北京朋克的内容,制作得非常好。
叶滢:我在V&A博物馆里看到了很多记录几百年以来英国人生活方式的展品,除了维多利亚时代的室内设计,还有你在80年代编辑的i-D杂志,这很有意思。
Terry Jones:我很希望看到我们播下创意的种子,我们希望在街头也能交流思想,我们希望与众不同。当然,这本杂志能坚持25年,已经非常独特。被接受和承认我们的影响,还是挺好的。
i-D magaz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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