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墨:一个人的环球航海(1)
朱冲
10:24
2010-0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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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观察报 朱冲/文

翟墨,出生在山东泰安农村,用他的话讲,自己是一个标准的“山民”。12岁时,他第一次见到大海,但海边的臭鱼滥虾并没有给他留下美好的记忆。17岁,翟墨考入山东艺术学院,开始了油画创作,之后他逐渐成了艺术圈中小有名气的画家。2000年,翟墨在新西兰奥克兰市举办个人画展时,一个偶然的机会突然激发了他对大海的向往。

“在去新西兰之前,我确实对这个海一点也不了解。搞完画展后,我给当地的一家电视台拍专题片,我采访了一位挪威航海家。那是我第一次上帆船,我问他,你这个船去过多少国家,他说围地球转了一圈半,我感觉挺好。我说我是中国人,可不可以坐这个船,他说可以啊,他说你买了船,你就是船长了。”翟墨说,“听了那句话,实际上我那种潜意识给挖掘出来了,可能这种挖掘更多的是一种自由。因为你可以开着船去世界各地啊!”

那位挪威航海家还说了一句话则起到了刺激的作用。“他说他航海大半辈子,从没有碰到过中国人。”

画家翟墨的人生轨迹就此改变。他立即在新西兰卖掉自己珍爱的作品,凑足30万元,购买一艘帆船。翟墨强调:“在跟他谈完之后,我就接着开始找船了,马上。”

翟墨先找了条二手船,因为当时买不了新船,而且往往二手船配制比新船更齐全。但随即带来第一个问题:他不会开。“我买的这条二手船,是在离奥克兰还有一段距离的一个岛上,开船的话需要五个小时。”翟墨说,“我就跟那个船主商量,我说你能不能帮忙把这个船给我开到奥克兰。船主挺纳闷,但愿意帮我,只是一出海就开始让我驾船,告诉我怎么升帆,然后就学会了。”

容易吧?“驾船、升帆都是比较简单的事情。但是真正远洋就需要掌握的东西太多太多了。”买了这艘船后,翟墨的目标很明确:前往南太平洋岛国——大溪地。

“当时画画的时候,受印象派高更的影响,他厌倦了巴黎的繁华生活,喜欢跑到比较原生态的地方创作。他比较有名的画,一个叫《大溪地女人》。”翟墨说,“我想去那个地方看看大溪地的女人到底漂不漂亮。”

带着这种向往,翟墨出发了。尽管这时候他几乎不会游泳,“属于像狗刨那种方式游”;没有任何海上运动经验;也没有长期出海的经历,甚至连游轮都没坐过。

翟墨说:“从买船一直到环球,其实我好像还处在一种创作过程中。”所以他预见不到航海中真正的困难和艰辛,直至出海之后。“第一次出海时,我连指南针和海图都整不明白,还有GPS,但是我已投入在海上了。结果一出去的时候,就赶上低气压,风向不对,我开始往悉尼那个方向走,我想,到悉尼也可以。结果没过几天,风向一变又往汤加那个地方走,我说,到汤加也可以,最后在海上漂了28天,我到了南太平洋的一个岛国叫斐济。”

正是这次近似失败的航海经历,让翟墨体会到了大海的魅力,同时也让他认识到,手掌船舵绝不像手握画笔那么容易。经过艰苦的海上训练后,翟墨逐渐掌握了远航技巧。2001年,他成功驾驶帆船环新西兰一周,随后遍访南太平洋诸岛国;2003年,他又从大连起航,经过55昼夜,7600多海里的航行,完成了“中国海疆万里行”。但翟墨好像并不满足于这些成绩,之后,他有了一个更大的计划——驾驶无动力帆船完成环球航海。

这一次,翟墨不再盲目行动,而是有了周全的考虑。他想寻找所谓的航海日志,用来学习。但是至少中文书里没有这样的记载。他还去询问了保险事宜。但因为中国的相关险种是按吨位计算的,他的帆船吨位不够,无法投保;而人生意外险则没有保险公司愿意给他投保。

就这样,翟墨只能带着方便面、土豆、西红柿等出发了。结果没出三天,这些东西该烂的烂,该发芽的发芽。幸亏他的山东身份帮助了他——他还带了不少山东特产:煎饼。“因为这个能放得住啊!”

尽管吃饭是个问题,但翟墨有个原则,“我一般在海上不吃鱼的。因为我感觉鱼和我差不多,都是在海上,基本算同伴了。”

只是鱼也不是经常能见到的。“大洋里面十天半个月的见不到一只鸟或鱼。一点声音没有,因为我走的大洋深处,都是在一万多米到八千多米的,感觉下面没有任何东西。”正是那种绝对的寂静带给翟墨恐惧,“这种绝对的寂静,有时持续一两天,有时则长达五六天。刚开始那种状态特别好,风平浪静,坐在甲板上,可以来回走走。但慢慢慢慢,随着你对这个海域不了解,很难想像会出现什么事情,所以那时候的恐惧实际上来自自身,越想越后怕。”

这时候偶尔出现一条鱼,就成为了翟墨的伴儿。“我看到最多的是海豚。有时我的船头、船尾会出现二三十条,甚至上百条。她们一直跟着我走,只有这时才感觉到,航海是件很浪漫的事,也很漂亮,晚上发出的声音特别好听,有时候我跟着海豚的声音,一块儿喊它。我感觉我们双方都在互相逗乐趣。”

就算遇到鲨鱼,翟墨也还是把它当伴儿。虽然他也害怕来自鲨鱼的袭击,而把方便面扔向大海。当然了,鲨鱼也不傻,根本不理会方便面。翟墨从印度洋进入大西洋后,有一条鲨鱼就一直跟踪着他。“它老浮在水面上,随着波浪的起伏,偶尔露出青灰泛白的颜色。”鲨鱼与翟墨的帆船始终保持十米左右的距离。“不害怕,还挺高兴的,只是晚上稍微有点害怕。”翟墨说,“看着鲨鱼,也是一种放松,我感觉彼此在进行一种交流。我驾着船,它老在那儿,总有一个东西跟着你。我觉得人和动物之间,从语言上无法交流,但可能有一种感应。我在看它,它可能也在琢磨我。因为它是一个活着的生灵,跟我同在一起,彼此之间作伴。”

这条鲨鱼在跟踪翟墨的帆船一天一夜后,突然掉头离去。这让翟墨反而觉得有点失落。翟墨说:“像我这种单身环球,实际上挑战的是一种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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