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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国家的狂欢过后

  
作者:李天胜
发布日期:2008-09-28
经济观察报 李天胜/文 从8月开始,北京彻底变成了一座奥运之城。十分之一的人穿上志愿者的衣服,几乎城市里的所有重要景观都被打上奥运标识,更多的规矩和节奏与奥运扯上关系。

在接近两个月的时间里,数不清的游客来到北京。他们和这座城市里普通的百姓一起挤进新装了空调的地铁,一起适应经常会被限行的道路,全情投入到这场国家的狂欢当中。和生活在这个城市的居民不同的是,许多外地游客在奥运结束后就离开了北京。他们在北京所感受到的美好,有多少将随着他们的离开而消失?在这场狂欢结束之后,这是许多人关心的重要话题。

残奥会结束的当天中午,北京上空的太阳晒得路面发烫。记者们挤满了媒体大巴赶到曲棍球场,那里要开始的是盲人足球比赛的决赛,中国对巴西。决赛最后一分钟,巴西队以一个点球绝杀了中国队,终场哨响时,站在看台上的郝振达手里拉着一面国旗,泣不成声。

“他们的训练很苦,身上都有很多伤。”这位来自华北电力大学的学生没说两句话就哽咽了。此前,他一直在奥运训练馆当志愿者,几乎每天,他都可以看到中国盲人国家足球队的训练。这个声称不再看中国足球的年轻人仍不停地用嘶哑的嗓音喊着“中国加油”,他的旁边站着三位一起来观赛的女志愿者,豆大的眼泪从她们点缀着青春痘的脸庞上滚落下来。

这些可爱的年轻人群体,几个月前他们还因为奥运火炬传递风波中的群情激昂而被人称为“狭隘的民族主义”,或因为在互联网上的行为乖张和肆意宣泄被斥为“网络暴民”,但在奥运会赛场上,他们会在博尔特生日时献上一曲生日快乐,也会在郎平率美国女排进场时给予英雄般的欢呼。

在残奥会赛场,几乎没有人能想到,能够容纳九万人的“鸟巢”总是被塞得满满当当,九万名观众经常不知疲倦,一圈一圈地做着人浪,为根本不知道名字的运动员呐喊。这是中国第一次用整个国家的力量去表示对残疾人的关注和尊重,许多人认为,这是残奥会带给中国的重要遗产。

同样被当做遗产的,还有早上起床拉开窗帘看到的天空的颜色。

资料显示,八月份,北京的空气质量全部达标,一级天占50%以上,创下十年来历史最好水平。

9月22日是北京 “单双号限行”解禁后的首个工作日,这天早上六点半,邵杰指挥的北京交管部门在一些流量大的地段启动了二级交通疏导方案,这位北京交管部门指挥中心主任说,虽然车流量同奥运期间比明显增加,但是道路拥堵的现象并不严重。他认为:奥运期间推行的错峰上下班起到了一定作用,另外,奥运培养了许多人乘坐公共交通工具出行的习惯。

“单双号限行”没能在残奥会结束之后继续延用,符合许多人的心理预期,但这并不代表着生活在北京的民众就会甘愿继续生活在一个早晚拥堵的城市当中。奥运会让北京看到了交通顺畅的可能性,也让北京失去倒退的借口。9月13日,北京市政府公布,从当日起北京市公务车将严格执行从周一至周五每天限行两个尾号的出行方案,这样每天可减少公务车20%。

在北京“单双号限行”解禁后的第一天,也就是9月21日,北京的空气虽然仍属达标,但污染指数比前一天上升了29个数值,为88,污染物累积也有明显上升。美国《纽约时报》曾援引一位中国工程师的话说:“如果高污染工厂在奥运会期间都关闭了,那么当这些工厂重开的时候,污染会不会一下子爆发?”

这个令人担心的问题在随后几天因为一场大雨而没有出现,甚至在9月23日,北京还出现了十年来最好的空气质量。奥运给北京带来了“奥运空气”,让许多人能够嗅到一丝童年的味道,但这种状况能够维持多久谁都说不准。就像《纽约时报》在报道中写的:“北京就像一个运动员一边在跑步机上跑步,保持体形,一边却大口吃着双份汉堡。”如何在经济增长和环境保护中取得平衡,中国仍然需要高度智慧。

在奥运会和残奥会期间,来自世界各地的媒体记者涌入中国,他们出现在新闻发布会现场和各种活动场合,向那些他们一直认为只会照本宣科的中国官员提出刁钻的问题。

“从中你可以看到中国应对问题和主动发布自己声音的水准是非常高的,这也是奥运会带来的机会和历练。”孙玉红,北京奥运会国际公关项目全球负责人,来自伟达公关。在过去的几年里,她所在的公司曾邀请十六批国际媒体到中国采访,曾为北京奥组委处理了很多危机事件,还包括为四五百名涉奥部门的新闻发言人进行培训。这位每天要收集境外媒体反馈的负责人还记得 《华尔街日报》在北京奥运会闭幕的第二天,发表过这样的评论:“通过举办二三十年来最受争议的奥运会,中国用一场坚定而不失礼貌的盛典让全世界缴械投降,体育最终盖过了政治非议。”

“因为奥运,中国更加开放”,联想控股总裁柳传志8月份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这样认为:“举办奥运会和加入WTO一样,对中国而言,都是进一步了解和按照国际规则办事。”长久以来,奥运会一直作为国际化、规范化、品牌化的运作典范,通过举办一届成功的奥运会,北京证明了自己可以很好地理解和遵守国际规则。在奥运后发生的一系列事件中,北京也证明了自己可以继续如此。产品召回制、官员问责制、政府行政效率,经历过奥运这个“成人礼”,中国在面对问题时应该显得更有自信,这同样是奥运留给中国的宝贵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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