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盗惊魂(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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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观察报记者陈周锡 海盗们手握自动步枪，乘坐快艇步步紧逼，距离“猎物”越来越近；中国货轮启动双舵机，以大舵角转弯规避冲击。而手持铁棍、燃烧瓶的中国海员，则集中在甲板、驾驶舱边，准备生死战斗。

在茫茫大海中，那种临战前的高喊声、嘶哑失态的呼救声以及发自肺腑的恐惧感，让刚回到家中的舟山水手周志法心有余悸。他说，做渔民、水手已经22年，这是他第一次遇到海盗。

周志法所供职的“浙远舟山号”巨型货轮（长270米，宽40米，载重15万吨）2008年8月26日从澳大利亚HAYPOINT港启程，满载焦煤前往荷兰的鹿特丹港，在与索马里海盗的一轮轮较量后，虎口脱险般地通过了亚丁湾海域，并于2008年12月30日回到宁波港。

在这艘货轮上，包括船长陈惠良、大副张维亚、水手周志法等25名船员，之前从未有过和海盗正面冲突的经历，他们说当时紧张得心都快跳出来了。但事后，他们总结的经验是，“只有做好充分准备、坚决抵御才有出路”。

先闻盗名

当 “浙远舟山号”货轮离开印度洋、接近被索马里和也门环抱的亚丁湾水域时，船上气氛立刻紧张起来。周志法说，当时外界一直在传索马里海盗猖狂之极。

果然，此后每天，船长陈惠良总是收到大量关于船舶、船员被索马里海盗劫持的消息。同时，船员也从电传纸上看到、收音机里听到亚丁湾水域海盗频繁活动的新闻——海盗们用自动步枪和火箭筒攻击货船，并劫持货轮、扣押船员。

这让家有妻儿老小、又没有经过武装训练的船员们承受了很大的心理压力，因为谁也不想出任何差池。

为稳定船员情绪、鼓舞斗志，9月13日，“浙远舟山号”召开了第一次全船防海盗动员大会。在会上，船长陈惠良介绍了防海盗形势，同时告诉船员，公司高度关注并正在协调防抗海盗力量，船上可随时联系亚丁湾联合部队、国际海事局马来西亚防海盗中心，必要时会得到他们的救援和帮助。传递这些信息是为了让船员了解情况、增强信心和胆量。

此外，根据收集的海盗活动情报，“浙远舟山号”制定了《亚丁湾防海盗方案》，并传真给船主浙江远洋运输股份有限公司备案。陈惠良说，对海盗活动区域，他们在地图上逐个标了出来，发现海盗已活动到英国海军推荐的航线之内，为了更加安全，轮船须在这航线靠近也门6至10海里的位置航行。

尽管预案已经做的非常充分，但坏消息还是接踵而至，考验着海员的心理极限。

2008年9月17日，恰是 “浙远舟山号”进入亚丁湾水域时，一艘驶往亚洲的香港货轮在亚丁湾海域被索马里海盗劫持，船上共有25名船员，其中24人是中国公民。这已经是2个月内第12艘落入索马里海盗之手的船只。

“一些货船不敢走了。”陈惠良说，在途中他就看到一艘中国货轮停在海上，于是用高频电台和对方取得联系，得知他们不敢往前开，主要是担心被海盗劫持。同样忐忑不安的陈惠良鼓励对方一起结伴而行，路上好有个照应，但该船还是不敢前进，反而调头往回开了几个小时。可能后来又与自己的公司进行了交流，这艘货船才又调头前行。

陈惠良说，这时有的船员甚至睡不好、吃不好，茫然不知所措。9月15日，他又召开第二次全船防海盗动员大会，再次让船员增强信心和胆量，并说，“即使出了最坏结果，祖国、公司不会不管我们”、“只有做好充分准备、坚决抵御才有出路”。

来自舟山市定海区马目乡宫前村的周志法，今年43岁，有十七八年的渔民经历，还有着五六年的水手生涯，他当然明白这时信心比任何东西都重要，但仍存在很大的顾虑：“一旦回不来了，家里妻儿老小靠谁来抚养？”

防盗总动员

为防止任何可能遇到的不测，“浙远舟山号”做了一切可能的准备。

在首次全船防海盗动员大会时，陈惠良讲解并落实防海盗方案，给各部门分配了防海盗任务，并让每个船员都出主意，只要有用的都采纳。并规定全体船员在8小时工作之外，都要参加抵御海盗的准备工作。

准备工作分为两组。第一组由轮机长带领机舱部船员，准备了大量的啤酒瓶，内灌滑油，一旦海盗上船，可当投掷物，可使甲板上形成一层油膜及碎玻璃，让海盗行走困难。另外准备了20多根铁棍，并在一端磨尖，用于近身搏斗。还准备了一些玻璃瓶，灌了10号柴油，用棉纱封口，以备在海盗小船靠近货轮时用火攻阻击。

另外一组是由大副张维亚带领甲板部船员，主要工作是：拆除主甲板至艇甲板和艇甲板至再上一层的梯子；焊封海盗可能进入的门窗，防御海盗攀登和进入生活区；准备消防水龙头，抵御海盗攻击；准备大量铁块、铁管等杀伤性固件；自制砍刀，备好太平斧。

另外，船员们还在海盗可能攀爬处涂上牛油，以增加攀登难度，提高船舶的反击能力。

在第二次全船防海盗动员大会后，又增拆了船长层至驾驶台的外梯子，焊封了这里的门窗，增备投掷物。

此外就是增派人手，24小时值班。陈惠良说，船在亚丁湾上行驶，他每夜只睡了几个小时，船员们也分派加班任务。周志法说，他每天有十六七个小时在工作、值班，时刻关注远方的小船动向，一有动向就向船长汇报。

根据分工，在遇袭警报后，船长、驾驶员上驾驶台，指挥操纵船舶，及时报告公司、防海盗中心，联系联合部队；轮机长下机舱，保障供电；政委现场指挥全局，组织人员快速形成战斗小组，根据现场情况组织反击，包括适时撤退。

一切就绪后，陈惠良把全船25人分成6组，多次进行防海盗演练。全体船员均能在三四十秒内着装整齐、携带自卫用具到达指定位置。

惊魂一刻

9月18日11点40分，一些船员正在吃午饭，突然听到值班船员喊，远处一艘小快艇径直向货轮驶来，这立刻引起大副张维亚的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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