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振消费空间有限大势扭转有待宏观回暖

经济观察报记者李平 在外部需求明显下滑的时候，扩大消费被公认为是提振经济的正确方向。

但到目前为止，已经采取和计划采取的扩大内需政策更多地倾向于公共支出，而在刺激居民消费方面，被寄予厚望的中国消费者并不清楚，他们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扩大家庭消费支出。

“现在的形势无法支撑高额的消费增长，要扭转这个形势归根结底还需要整个宏观经济环境的回暖。”北京大学中国经济研究中心教授卢锋说。

不确定时代的消费计划

北京市民杨端义的做法肯定会让经济学家和官员们失望。

这位宣武区某街道办事处的公务员正在考虑搁置酝酿一年多的购车计划。“不一定取消，但现在看起来还要再等等看。”他觉得有必要重新审视自己原来的支出安排。

杨端义告诉本报：“就我们这个家庭的情况来看没受什么影响，日常的支出还可以维持原来的水平。但是，让我再增加支出的可能性就比较小。”

一些可能有风险的消费计划也被取消或搁置，购车计划只是其中之一。杨的理由是，“这个时候太敏感，毕竟大家的预期都不太好。”在这种情况下采取激进的消费策略，“心里没底。”

在这个不确定的时代，心里没底的并不止杨端义。“很多人的情况可能还不如我。”因为是公务员，36岁的杨至少不必担心失业、养老、医疗等可能带来的风险，目前也没有子女教育、家庭养老等沉重的负担。

而绝大多数的中国消费者正在被这些问题所困扰。由于社会保障体系的滞后，大多数人必须拼命存钱，才能在面对这些风险的时候不至于手足无措。

“北京的社会保障水平全国领先，但是我所接触到的很多市民还是拼命积蓄，养老、疾病、子女教育支出的压力还是很大。”杨端义说。

在经济危机警报频频拉响的时候，一部分人又开始担心失业和减薪。“总的来说，人们的收入预期肯定受影响。”杨端义说。城市收入增长率已连续7年保持在9%以上，但一些机构预测这一数字将下滑至7.5%。

“面对可能的经济放缓，中国消费者的反应与其他国家没什么不同：增加储蓄，减少消费。”中国发展研究基金会副秘书长汤敏说。“我接触到的市民，大家都在谈论的是如何‘过冬’，在这个时候不削减支出就不错了。”杨端义说。

争议消费刺激方案

决策层早已意识到社会保障缺失对于居民消费的掣肘作用，并试图加快力度解决。“能看得出来，政府正下决心解决这些问题，不断地提高保障水平，而且把住房保障也纳入其中，这对于刺激居民消费肯定会有积极意义。”国民经济研究所副所长王小鲁说。

不过经济学家们也提醒，社会保障体系的完善需要长期不懈的努力。北京大学的一位经济学家认为，一些政策显然是在“临渴掘井”。

包括这位教授在内的批评者们认为，目前多个相关部门提出的居民消费刺激方案不具备可行性。

一项有待观察的政策是 “家电下乡”。尽管一部分农民确实受益，但也有部分农民担心，这不过是城里人向农村转移过剩产品的一个过程。而家电企业内部因为补贴的品牌和种类争执不下。“如果补贴不能涵盖所有品种和品牌，政府的补贴行为实际上造成了人为的不公平竞争。”广东一家电器公司的副总经理对本报说。

另一项争议颇大的政策是商务部日前提出的“消费升级”方案。这个方案希望把“消费升级”作为下一个消费热点，包括城市居民的耐用消费品更新，以及促进节假日和会展消费。

评论人士质疑，在个体消费者最需要节俭的时候，政府鼓励消费升级有悖常理，如何破解个体消费者利益最大化目标与宏观政策总体目标之间的矛盾，是一个新的挑战。

寄望系统改革

本报采访的经济学家们普遍不看好明年的居民消费支出增长情况。

“很简单，现在的形势无法支撑高额的消费增长。要扭转这个形势，归根结底还需要整个宏观经济环境的回暖。”北京大学中国经济研究中心教授卢锋说。

而在这个大形势下，政府所能采取的政策空间有限。“包括传说中的减税政策，还有社会上热炒的消费券计划，都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卢锋说。

减税计划可能会增加居民收入，“但问题是，经济危机时代，任何理性的消费者都本能地知道，现金为王。”消费券计划可能会造成短期消费高潮，但无法形成长期的激励机制。

经济学家们普遍认为，“目前的高积蓄、低消费状况可谓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因此，解决这种内部不平衡也需要长期不懈的努力。

一个公认的事实是，目前储蓄和消费的不平衡、进口和出口的不平衡状况威胁着中国经济，提高中国城乡居民的消费能力是中国经济实现 “再平衡”的一个重要途径。“但是这需要一系列配套的体制机制改革，像现在这样零敲碎打缝缝补补肯定是不行的。”中国人民大学经济学院一位教授对本报表示。

目前掣肘居民消费的深层次矛盾包括收入分配不公和社会保障体系的缺失。但是让经济学家们失望的是，收入分配改革迟滞不前，避重就轻。“这才是问题的要害。”

上述教授表示，他所理解的增加居民消费，就是 “政府更多地藏富于民，让全体国民共享改革开放和经济发展的成果。在这个意义上，社会保障也属于社会再分配的范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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