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驻华大使人选：洪博培的份量

2009-05-18

陈之罡

经济观察网陈之罡/文 美国犹他州州长乔恩·亨茨曼（Jon Hunstsman，中文名洪博培）获奥巴马总统提名为新任驻华大使，令人联想起一桩旧闻。

早在2001年，小布什和共和党人班师回朝，夺得白宫之后，即有传闻称新政府有意任命时年只有41岁的洪博培出使中国，而这一任命遭北京婉拒。传闻指原因之一是洪博培资历尚浅，份量不足。

洪博培当时的最高公职经历，只包括担任过相当于副司长级别的美国商务部副助理部长，以及驻东南亚小国新加坡的大使。对照之前美国历任驻华大使，洪博培以这样的历练出使中国，的确有可商榷之处。

但是八年过后，这位当年的年轻官员，已经进入美国重量级政治人物的行列。这不只是因为洪博培在小布什政府担任过副部长级的副贸易代表，并且担任犹他州长逾四年。更为重要的是，在奥巴马旋风席卷美国，共和党前景动荡之际，洪博培是共和党内被寄望可与民主党人四年后再战的极少数人选之一。

对于此项任命，美国国内不少舆论从权谋角度作出解读，认为奥巴马籍此举将一位有份量的潜在对手摒弃出局。事实上，在美国总统选战中，击败连任总统的可能性通常并不太大，而且洪博培摩门教徒的背景，也会对他未来的选战带来很大的不确定性，这一点在刚过去的大选中就得到过检验。当时，另一位有摩门教徒的政治人物、前麻州州长罗姆尼，曾一度被广为看好，但最终未在共和党初选中胜出。

因此，此项任命的有趣之处，不仅在于奥巴马为何选择非本党的洪博培出使中国，还在于洪博培愿意接受此项任命。有一点可以断定的是，洪博培不会因此而放弃问鼎白宫的抱负，相反，在他的政治计算中，必定认定此项新职对其政治远景大有裨益。与其在四年后力拼一位受欢迎的在任总统，不如在此期间占据要津，历练养望，在八年后再图长远。

而放眼美国政坛，这样的位置并不多见。以洪博培目前在共和党内这样一种潜龙在渊的地位，在边缘小州犹他州再苦干四年，或者即便跨党派加入奥巴马内阁，都未必为他增加再多光环。而出使美国无日不需戒慎恐惧地面对的中国，则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中美两国是最重要的一组双边关系，这一定位早已是美国政圈和商界的共识，其重要性只会与日俱增。美国国内经济的复苏和全球领导地位的维系，都与中国的取态密切相关。奥巴马需要一位有份量的人物来坐镇，而洪博培也需要这样一个大舞台。在驻华大使的位置上，作为政治明星的洪博培可以为自己开创的局面，绝非职业外交官或者商界名流可以比拟。

据美国媒体披露，此项任命是源于洪博培在美国贸易代表办公室旧同事贝德的力荐。贝德在卸任主管中国事务的助理贸易代表职位后，曾任华盛顿知名智库布鲁金斯学会中国研究中心的主任，现任白宫国家安全委员会亚洲事务资深主任，是奥巴马自竞选开始就倚重的中国事务幕僚。而职业外交官出身、中国通背景的贝德，在权衡此项任命时，应该较少权谋角度，更多是基于洪博培的适任。

洪博培曾经担任副贸易代表，熟悉中美经贸议题，任州长期间也展现出在经济发展方面的长才，同时，他还曾作为摩门教士在台湾传教，对台湾以及中国文化都有相当程度的了解。而在未来多年的中美关系中，经贸和台湾都将是核心的两大议题。这应该是贝德眼中洪博培的适任之处，却也同时再次为奥巴马任内中美关系的走向透露出端倪。

自尚慕杰(James Sasser)1996年以败选参议员身份出任对华大使以来，过去三任对华大使都不再像之前一样大多是职业外交官出身。这也再次显示，在白宫的考量中，对华政策的高度重要，已不再可以仅仅交予美国国务院系统来主导。正如上世纪七十年代以来，美国驻日大使多由资深政客担当，少有由职业外交官出任，这既有政治酬庸的需要，却也是两国经贸关系日益复杂的结果。

不过，2001年的旧传闻还曾提到，北京当时婉拒洪博培的另一原因，在于其摩门教徒的背景。摩门教教规严格，其中一项为大部分年轻教徒都担有传教使命，一年半到三年不等。而摩门教在海外的传教，通常要在当地政府官方批准的情况下进行，中国政府对于这一环节并不认可。

因此，去年麻州州长罗姆尼参选总统时，不少摩门教徒曾期待一旦罗姆尼当选，可以在此议题上与中国有所突破。洪博培如果能顺利出使中国，会否由此生出枝节，将是一个值得关注的问题。不过，由奥巴马政府已经公布任命来看，两国政府应该已经对此有所约定。

出任驻外使节并不意味着政治人物的终途，这从老布什总统曾经担任驻华联络处主任即可证实。不同之处在于，老布什出使中国时，还只是一位处于上升阶段的政治新星，而洪博培在被国内政界看好、随时可以备战总统大选之际，选择接受驻华的任命，其中立足中国事务以图大局的政治动机相当明显。对中国来说，如果能再有一位驻华大使在未来顺利入主白宫，也是乐见的结局。

（作者为北京大学东西方文化研究中心特约研究员，曾任某报驻华盛顿首席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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