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抗拒的温情

经济观察网特约书评人王菲菲 这不是一本谈宠物的书。

看到书名时我的第一反应是一本幼齿读物，或是叙述小动物的成长故事。读完全书，我真相信日本作家有种魔力，能把每人能感受到的细节用最朴实的语调叙述出来，用那些貌不惊人的片断击倒我们内心柔软防线，让人突然从鸡零狗碎的现实中沉淀下来，把心从喉咙放到肚子里。这感觉，如同走进无印良品杂货店的那一霎那，平素最朴实的黑白灰让你摸到了生活的实质。

在广告语泛滥的时代，“你多久没有感动过了”这句话也堕落为一句不能引起人任何触动的广告语。由于被过度开发，“感动”这个词让人听起来有些许肉麻、虚假，也显得过时了。在各种应接不暇的物质、感官刺激下，现代人是否还需要感动？读完《与狗狗的10个约定》最后一页，我使劲闭了闭眼睛，把眼泪逼了回去，脑海中出现了书里的画面：一条可爱的小狗，翘首看到了属于自己的彩虹桥。这一刻我大脑里分泌出某种化学物质，让我感觉非常舒服。我明白自己在下一刻仍要回到纷繁杂乱的现实，但此刻我享受于小说给我的感觉，如同在咖啡馆里发呆，明知是短暂而迷幻的，但仍愿意沉醉其中。

好的小说是什么样？大概就是看完最后一页时的那一刻动容、神游、灵魂出窍。听《格林童话》时俗套的结尾让我大舒一口气，读《乱世佳人》最后一页时的凝神怅然，不都是这样吗？小说所有的铺陈、叙述，都在结尾处给读者留下一个五味杂陈的回味。时代发展日新月异，然而人类情感仍需要人性的滋养。一部击中人内心柔软的小说，而且还是讲述美好情感的小说，在这个浮躁的现世里还是难得的。

尽管书名里有小狗，不过我坚持这本小说的核心人物是刚出场就去世的妈妈。这位妈妈不同于想象中的传统日本女性，她最经典的动作是举起香水“咻咻”往身上喷，钻进便利店就逛得不出来，表面上粗枝大叶但实质上真是一个爱与美的化身，而且非常真实可信。她为主人公留下了小狗“袜子”，也留下了“10个约定”，贯穿了小说的始终。

小狗“袜子”戏份其实不多，但一点也不妨碍它的关键程度，它那只带点黑色的毛茸茸前脚，如同穿了一只袜子，它往水雾里扑彩虹的憨态……“袜子”是一条标准的小狗，它象征着美好，从不索取或忌恨，只懂得忠诚地陪伴主人公，在人们需要它的时候。

这本书的主题与其说是“约定”，不如说是“陪伴”。陪伴我们生命左右的人，我们是否给与了足够的关心，是否回报给他同样的陪伴？主人公、与她青梅竹马的阿星，妈妈，爸爸。每个人都面对人生中不可抗拒的低谷、艰难的选择、或者是无法走出的迷茫。在应对生活抛过来的难题时，人会偶尔忽视了陪伴自己的人，如晴子对小狗袜子，如爸爸对晴子。幡然醒悟，人追逐的不过是内心的平静安详，然而追逐本身却让人离目标越来越远。不管是人，还是通人性的狗，最需要的养料便是心底里的温柔。人活着为什么？过去人说“老婆孩子热炕头”，其实情感、亲昵、陪伴这些最基本的词汇就是人类最需要的。只是有时候我们遗失了。小说里帮人们找回自己的，是一只小狗。这只小狗真伟大。

《与狗狗的10个约定》作者川口晴正职是影视编剧，小说中充满了镜头感，情节编得跌宕起伏，因细节的真实抹平了所有编撰的痕迹。很多片断也如电影般闪回。

小说结束时，是王子与公主过上了幸福生活的俗套，居然还有彩虹出现在教堂上空。假如这本书是童话，我也愿意相信；如果说读一本可爱的小说能让我霎那间领悟点什么，我宁愿沉醉在这温情里。

（川口晴/著《与狗狗的10个约定》，中信出版社2008年11月第1版。）

本书评及相关资料由中信出版社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