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观察报 李强/文 当地时间7月28日夜，利比亚反对派武装组织最高司令阿卜杜·法塔赫·尤尼斯在班加西遭枪击身亡。中东媒体普遍认为，鉴于阿卜杜·法塔赫·尤尼斯是利比亚反对派的军事总指挥，他的被杀对反对派是一记重创。在反对派占领的利比亚东部地区，如果要问起民众临时政府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大多数人都会摇头说不知道，但要问起反对派的主要领导人，他们又会如数家珍地报出几个姓名，尤尼斯便是其中之一。

利比亚反对派主要分为四类人，分别是民主化支持者、部落领袖、前王室后人和极端宗教主义者，他们虽有各自不同的诉求，但却为了“倒卡”这个唯一的共同目标而走到了一起。除了四类人的划分，反对派还可以分为三个派系，那就是投诚派、海归派和土著派。

尤尼斯遇刺后，利比亚“国家过渡委员会”主席阿卜杜·贾利勒先是宣布为期3天的哀悼。紧接着，在8月8日，他宣布解散“全国过渡委员会”执行局，并任命执行局主席马哈茂德·吉卜里勒对该局重组。像国防、财政、内政、司法、新闻等实权部门的首长纷纷让位，此举的目的之一就是削弱海归派的权势，来平息投诚派的愤怒。“利比亚”自古至今只是一个地理名词。无论是在古代被不同民族征服的岁月，还是近现代被殖民者占领的时代，乃至国家获得独立后的几十年里，利比亚都清晰显示出其政治的一大特征：深厚的部落情结。体现在超越现代国家治理模式之外的传统“部落政治”。

1969年卡扎菲执政后，尽管为了维系自己的统治一直在试图削弱部落，特别是几个大部落的力量，但依然没有从根本上取缔部落制度。在利比亚，每个人都有其所归属的部落。对于利比亚普通民众而言，国家是个抽象的概念，许多利比亚人对国家事务都很茫然，对于他们来说，一个统一的利比亚的代名词或许就是“卡扎菲”，而他们自身所属的部落才是能够亲身感知的具体存在。因此，此次利比亚战争在他们看来不过是部落间的冲突，捍卫自己的部落是每个人义不容辞的责任。

利比亚共有140多个大大小小的部落，这次站出来“倒卡”的，主要是东部的几大部落，而他们大多是从前王朝时代王室的支持者。

短兵相接的夺城拔寨和北约越来越猛烈的轰炸，似乎让人忘记了时间已经进入穆斯林们最重要的日子——斋月。从8月1日开始的斋月被穆斯林们当作是最吉祥和尊贵的月份，在这个月中，穆斯林信徒们每天白天封斋，每天都要做5次虔诚的礼拜。《古兰经》中规定伊斯兰教徒在患病、旅行、哺乳等特殊时期可延缓补斋或以施舍补赎，老人、儿童、日以继夜工作的人以及战时的军人可以不封斋。因此，回顾历史，战争从不因这个穆斯林最重要的日子而止歇。

此次，北约、卡扎菲和反对派三方也明确表态利比亚战火不会因斋月的到来而平息。

事实上，对穆斯林而言，斋戒不只是白天禁止吃喝、吸烟以及禁欲这些身体上的禁忌，还包括精神上的斋戒，禁绝一切不良的想法和行为。穆罕默德说过：“封斋是一面盾牌，封斋的人非礼勿动，非礼勿行。”由此可见，战争与斋月的宗旨格格不入。

斋月当中，人们白天为节省体力，往往只工作半天，剩下的时间就是祈祷和思考，以净化心灵，让头脑更加清醒。战争已持续近半年，即便没有斋月的思考，越来越多的利比亚民众也逐渐明白，此次战争中有西方国家试图控制利比亚的未来并从中获利，有当权者为保住特权而不惜牺牲国家和人民的利益，有反对派把推翻现政权和恢复其在老王朝时期的荣光作为使命，更有无辜民众在战火中死伤或沦为难民。

但利比亚的未来，已经不再由那些在斋月中虔诚封斋的人来决定了。反对派已经同北约紧紧捆绑在一起，他们没有独立选择谈判和停火的权利，只能让战事继续。目前的局势下，卡扎菲倒台的那一天，就是这些势力为争夺未来在利比亚的利益点燃新一轮“战火”的开始。

（作者为媒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