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现在很吵”
导语:争执是不少港人的近年来的共同印象,虽然他们谈到的争执可能是不同方面的。

经济观察网 吴娓婷/文 为香港专题采访了很多人,发现一个有趣的事情——他们不约而同地说到一句话:“以前无咁多嘢吵。(过去没这么多争执)”

一名受访者说,过去没那么多争执,社会各界对香港的发展有共识。

另一名受访者也说,当立法会出现“拉布”的时候,他对香港政界感到失望,开始查阅移民台湾的信息。因为立法会争来争去都没有出路。

还有受访者说,媒体哗众取宠,喜欢炒作一些事件。

有受访者则说,香港人不应该抱怨这么多,要面对现实。

香港人说的“吵,其实是激烈的争执。争执是不少港人的近年来的共同印象,虽然他们谈到的争执可能是不同方面的。我后来想了一下,这些受访者说的或许是相同根源派生出来的方方面面。

立法会里面争执,因为特首被指非法接受利益又不下台,因为新政府提出改组……

民间向政府强烈争取,因为感到被地产霸权压榨,因为政府要斥巨资建高铁,因为政府要拆除有历史价值的天星码头……

港人跟内地争论,因为自由行旅客在港不遵守有关法规、因为双非孕妇过多严重影响医院床位和学位,因为某内地教授竟然骂香港人是狗……

媒体也摆出前所未有的阵势,出动吊臂车监视高官的违章建筑,上百个麦克风围着官员要求他“讲清楚”,而实际上几十个媒体一起提问根本听都听不清楚。

香港是一个自由的社会,表达不同意见不仅是被允许的,更是有空间的。但现在似乎很难心平气和地表达,需要激烈争执为自己放声。

这是个值得深思的现象。

有学者说香港人“集体记忆失实”,意思是港人忘记了其实在过去也有抗争和争辩,不要将往昔过分美化。

“现在很吵”的原因可以有很多:一是前40年香港在经济高速发展阶段,社会矛盾暂时被掩盖或能够被期望借由社会流动而得以解决;二是殖民地政府远在伦敦,港人无从;三是80后、90后的特质是视野更开阔,更敢言,等等。

不过,留心一下可以发现,如今的“争执”自有其特性。香港经过一百多年的发展,从一个移民城市到人们的长居之地,已经沉淀了一套从上到下有共识的城市发展的法则,例如法治、公义、廉洁。这些都是香港之所以成为香港的原因,也是香港人所拥护的价值观与信条,都是不可侵犯的。可以看到,争辩得最为激烈的内容都是触及核心价值的内容。

通过采写发现,这十五年来,政府渐渐忘记了应该要以香港及香港市民利益为先,在经济和民生议题上缺乏有效作为。面对立法会和民间的意见,政府总是以保证自己范畴内相安无事为最大原则,而缺乏长远和通盘的目光去解决,导致不满越积越多。甚至相关的政策行为已经偏离了香港社会的基本原则与核心价值,仍不知道扭正。当民众反对声浪实在太大的时候,香港政府可能会惯性地寻求中央的帮助,导致民众现在跑到中联办反映意见。这是任何有责任感有能力的政府都不应该做的。

于是,香港社会可以吵的东西更多了,发展方向引发激烈、政策措施,并且在一种可能失去核心价值的焦虑下态度激烈。

当然,政府需要为政策失效承担责任,但不代表过激表现就是对的。部分香港人没有遵守请愿的秩序,冲栅栏、围堵政府官员,等等。为了表达意见而忘却法治的存在,同样是很危险的。

在我采访的过程中,接触大量的受访者仍然是勤劳乐观,甚至即使生活在贫困线下,身患疾病,仍勤奋工作、拒绝领取综援。港人本来就是安分、不好斗的。何以至此?

我很喜欢前港英政府顾问顾汝德在他的书里说的:“港人的公民美德让人欣羡”。他用一段文字描绘了他喜爱的香港市民:“(香港)工作人口顺从市场的指令,会随着不同行业的兴衰而转换工作和学习新技能。香港社会选择不去争论是否需要创造让生意能蓬勃发展的环境,普罗大众即使政治影响力微小,收入也未能跟随整体经济增长率而上升,仍尽力争取发展机会;即使面对严重的政治和经济障碍,香港人也不会如二次大战后30年内的中国和亚洲大部分地方那样发动革命,他们宁愿努力工作,改善生活水平。”

希望香港政府能多听取民众意见,多创造机会,希望香港人又能够返回到安居乐业、勤劳致富的宁静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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