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整合了一下,到底我们的金融资产、我们的外汇储备是怎么配置的?人民银行不公布这方面的数字,但是国外的一些机构要公布,比如美国财政部会公布,还有一些报刊也要公布,我们根据各个方面公布的公开数据,整合成了这样的结果。到2011年下半年,中国的外汇储备65%-70%配置在美元资产上,主要以美国国债为主,直接持有加间接持有占的比例最高,还有机构债接近4000亿,主要是“两房债”。现在情况发生了一点改变,国家外管局在美国成立了投资部,进行独立投资和房地产投资,但是规模很小。第二类是欧元资产,现在占的比例是1/4强,但是欧元资产是最不透明的,我们也搞不清楚到底投了多少在法国的国债上、多少是在德国的国债上。在过去三五年之中,我们增持了一些周边国家的国债,比如西班牙、希腊的国债,具体的数量不清楚,总的盘子是1/4强。还有其他国家的资产,比如日元债券、韩元债券、马来西亚债券以及一些国际金融机构的债券等等。
问题在什么地方?我们现在遇到诸多风险。在全球资本主义体系已经发生重大危机的情况下,在最优的政策难以推行的情况下,只能采取自由选择,由中央银行首先通过成本分担的方式来解决问题,我们首先遇到的问题是主要的储备货币的单位购买率贬损的情况,美联储三轮QE,欧洲央行有两轮类似QE,主要购买力下降。因为实物资产就这么多,大宗商品就这么多,多发货币的话,单位购买力一定会下降。第二类风险是欧元区边缘国家债务违约的风险,其实已经发生,我们购买了希腊债券,希腊债务重组计划70%-80%的本金不还了,只能还1/4。西班牙会不会这样?意大利会不会这样?说不清楚,如果发生了,我们的损失就非常巨大。第三是欧元区分崩离析的风险,这是有可能的,现在在讨论几种方案,因为欧洲的问题不仅仅是货币联盟的问题,还必须有财政联盟,进一步的必须有政治联盟,如果这些问题都不能解决的话,一种备选方案是欧元区收缩,让一些不太符合要求的成员退出,退出以后本国货币贬值,对我们持有边缘区国家的货币来说,无疑是一场恶梦。巨额金融资产难以购置的风险,特别是万亿美元数量级的资产,怎么样去卖?你在市场上公开出售,马上会发生资产价格急剧下跌、债券价格急剧下跌的情况,发生重大亏损。如果在私募市场上卖,可能难以找到你的交易对手,我们称之为“被套牢了”,即大而难退,too big to eixt。还有一种情况是在极端情况下被冻结的风险,这是可能的,大家想想过去两三年发生的情况,如果国家之间的冲突不可控了,最好的办法就是冻结国家资产,因为在全球范围内,实际市场体系最根本的东西是私有产权,私有产权是最根本的产权,不是公有产权、不是国家产权,对所有产权可以进行保护,国家财产可以进行没收。这种情况也并不是没有发生过,50年代在朝鲜战争的时候,当时中国在美国的金融资产是被冻结了,当然美国在中国的金融资产也被冻结了,在尼克松访华之后才解冻,欧洲美元就是由这儿开始的。俄国人怕他们在美国的资产被解冻,很快把在美国的金融资产转移到欧洲,形成了欧洲美元,和中国是有关系的。最后一个问题是全球币制改革,全球资本主义世界市场体系要延续,除了前面三个最重要的条件之外,还必须加上一个技术条件,即对全球货币体系进行重新安排。一旦全球货币制度进行改革,被淘汰的储备货币就被放弃了,这种风险不能不考虑在内。这就是我们面临的全部的难题。
这种难题在历史上也发生过,在1970年初,当时的尼克松政府采取了一个非常严厉的措施,即违约。当时布雷顿森林体系规定一盎司黄金对35美元,因为美国长期在战后,60年代黄金大量外流,兑换不出那么多黄金来了,怎么办?它就违约了,不能兑换了。最后经过讨价还价,又重新恢复,一盎司黄金兑38美元,但到1972年之后,黄金和美元完全脱钩。我们对当时的英国、法国、日本的损失进行了计算,对大宗商品进行计算,在十年之内,实际购买力损失了60%。
对中国未来5年的计算,我们对大宗商品的购买力起码损失1/3。现在已经被套住了,面临这么大的风险,怎么办?在过去30年,我们搭上了世界市场高速发展的快车,相当于我们没有付太多的学费和成本,就享受了世界资本主义体系提供的公共产品,现在是我们开始付学费的时候了,但是你必须要化解这么一个风险,同时为世界经济的恢复繁荣、为世界市场体系重振雄风要做出自己相应的贡献,一定要有解决方案,这就涉及到制度设计和工具设计的问题,除了制度设计之外,工具设计非常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