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考生王涛:高考最主要的功能是实现社会的分层

李静 田进2022-06-07 16:47

1999年,紧张的高考开始了,老师预祝学生考试成功 图片来源:东方IC

经济观察网 记者 李静 田进 1980年,我出生在河北的一个农村,小学和初中阶段都是在村里度过的。村里人大都不重视教育,除了担心花钱外,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周围少有人是通过上学改变命运的。只是孩子小,不能帮忙劳作,而放在家里的话又没人照看,送到学校成了唯一选择,至于学习的话自然是帮不上忙的。同时老师所受的教育也有限,因此农村的孩子基本上是成绩越来越差,初中之后大都辍学了,外出打工或者帮家里干农活。

我们家是少有的一个例外,父母都很重视教育。这可能与他们的经历有关,父母属于老三届,高中成绩都挺好,但是失去了高考的机会,希望有下一代来圆他们的大学梦。通过他们耳濡目染的影响,上大学也植根在了我的心里,尽管不了解上大学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改变。

1996年中考,我顺利的考入了县里第一中学。作为县里最好的高中,招生人数也是县里最多的,我们那一届高一有8个班,每班大概65人,但是学校的学生主要来自县城周围,偏远的山区和农村能考来的很少,所以我还是比较幸运的。高中的氛围跟初中和小学明显不同了,因为上高中唯一的目的就是参加高考,考入大学,所以老师和同学都很重视学习。

为了考出好的成绩,学校的管理非常严格,基本上需要早晨5:30起床,晚上10点睡觉。上课分大小周,学习强度很大。为了增加学习的时间,学生们都斤斤计较地规划自己的时间,比如打饭通常要排几次队才能完成,比较浪费时间,后来我们采用合作打饭的方法节省时间,就是打饭的时候,有的人负责买菜,有的人负责米饭或者馒头,有的人买粥,这样排一次队全部搞定,能节省不少时间。

在高中摆脱了农村生活的狭小圈子,接触了许多不同背景的人,这些思想的交汇也使我重新的认识高考,逐步意识到高考是改变命运的唯一途径,也是唯一可由自己掌握的途径。

闲暇之余,周围的同学也开始谈论自己的理想,有的人想当老师,有的人单纯想挣大钱,我自己有时也想想将来要做什么工作。总体上,高考前夕的日子是沉闷的,因为大家都明白如果高考失败,一切的理想愿望都会化为灰烬,消失的无影无踪。仍然记得那年走出考场之后,大家获得了暂时的轻松,纷纷将书本撕掉,在宿舍的窗户上扔了下去,仿佛随风飘落的纸片可以带走多年来积攒的压抑心情。

1999年是全国高考扩招后的第一年,但是对于我们这种偏远山区的小县城高中来说没有太大影响,人们也不关注。后续,高考成绩很快出来了,我其实考得并不理想,虽然在全校排名前10,但是只比一本线546高出10分,如何报志愿成了问题。

我从农村走来,一直到高中,都在校园生活,使得我对科学本身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尤其崇拜牛顿,爱因斯坦等大科学家,这可能反映了当初人最本质,最单纯的想法,所以经过再三思虑,最终报考了河北大学物理学专业。

通知书是我到高中学校拿的,拿到通知书到那一刻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老师还夸了我几句。我也很感叹,终于高四的补习生活不用经历了。实际上作为唯一改变命运的途径,高中的学生别无选择。

大学使得我能够进入城市生活,接触到更广阔的世界。对于我来说高考真正决定了我的一生,如果没有高考,自然不会有后来的大学,研究生,国外博士后等学术生涯,也不会有今天北航的教职工作。

有人说高考是人才的选拔考试,在我看来高考最主要的功能是实现社会的分层,考入的不同学校,基本上决定了你将来的社会阶层。只要高考存在,高考作为决定人一生命运工具的性质是不会变的。每个高中生都应该正视高考的作用,不仅仅把它作为大学的敲门砖,更重要的接受高考的社会意义,积极的面对高考的筛选。

(应采访者要求,王涛系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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