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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文潮(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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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中文的美国孩子们
卡莉每周四上午都会回到她曾经学习过的马里兰州波多马克小学(PotomacElementarySchool)低年级班。曾经教过她的李莉老师仍然在教学前班和一年级,但卡莉已经13岁了,并且可以游刃有余地用中文辅导小孩子们做加减法。
波多马克小学是全美第一所实行中文“沉浸式教学”计划(ChineseIm-mersionProgram)的学校。自1996年起,加入该计划的孩子从入学第一天起,就得面对用全中文教学的数学课和科学课,当然还有中文课。所谓“沉浸式教学”模式,最初是加拿大于1965年创造的法语教学方式,随后逐渐在美加地区推广。
当初波多马克小学的计划是在当地华裔家长们的压力下开办起来的。起先生源寥寥,现在要加入却要排队抽签,而且三分之二的学生来自非华裔家庭。当朱莉·孔拉德-伯曼(JulieConrad-Berman)接到校方电话,说有学生退出,是否还愿意把她五岁半的女儿伊丽莎白放入中文班的时候,她高兴得像中了彩票。“我们家里只说英语,但伊丽莎白很喜欢李老师和中文班,”伯曼太太说,“有时候她会搞不清楚,但她从未沮丧过,她还会在家里教我们用中文数数。”
卡莉两岁半的时候,她父母给她请了个从哈尔滨来的中国阿姨陪她玩;而在此之前,有个巴拉圭护士每天和她一起玩,所以已经说一口流利西班牙语的小卡莉从此开始了对东方文化的追寻之旅。邓小平南巡的时候,卡莉的父亲正好在深圳办厂,只会少许法语的他,坚信中国是个越来越重要的国家,女儿在他的影响下,相当投入而享受地坚持学中文。“我希望将来到中国工作,”卡莉的中文虽然发音还有待提高,但相当流利和自然,“我想从事环境和能源方面的工作,这对中国和世界来说都很重要。”
像卡莉这样人小志大的美国孩子并不少见,语言逐渐让他们接触到一些中国一些文化精髓。毕业于兰登中学的马雷(RaleighMartin)还是个中学生的时候,就在学校创办了“中国圆桌”,每年请一些与中国有关的专家们来开讲。正就读宾夕法尼亚大学地理学博士的他曾经只身赴南京读了一年中文,还曾扛了排队得来的龙井茶,送给中文老师谭博士。
贺洪(ZachHouse)是谭博士目前班上的高年级生,他对为什么学中文却说不出个所以然,“喜欢吃中国菜吧。”有相当一些学生,像他一样,只是把中文作为一门必须要选修才能高中毕业的外语来学。有的觉得中文比较特别,有的觉得将来可以去中国做生意,就选了。至于将来是否会持续地学下去,学到什么程度,却并没有很明确的打算。
谭博士班上的徐杰夫看上去是个地道的中国青年,父母均来自上海,但他却仍然在很辛苦地提高中文水平。“我可以对付读和写,说话也OK,”他努力地用中文说到,“但是听就很难。我有一个坏习惯,一听中文,耳朵就关起来了,”他笑起来,“但是我还是很希望自己能学好中文。”
11岁的秋弘老家在安徽,长着一副南方人的柔美眉眼,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上。她刚刚开始跟白老师学中文,似乎还能用中文说出不少水果和颜色。每当白老师夸奖她的时候,坐在后面的妈妈就露出欣慰的笑容,“秋弘9个月大的时候,我们在合肥领养了她。从4岁起,我们开始断断续续地让她学中文。她喜欢自己的 ‘中国特色’”,秋弘妈妈说道。秋弘并不是白老师班上的特例,事实上有不少美国夫妇领养了中国孤儿后,千方百计地为这些孩子创造学习中文的机会,希望他们能和自己的根有所关联。
有研究证明,说两种以上语言的孩子,比单语孩子要更擅长解决困难和问题。不论是波多马克小学“中文沉浸式教学”计划中天真烂漫的孩子,还是兰登中学里意气风发的少年,选择学中文,证明他们和他们的家庭比一般美国人要更具创意和勇气;他们所面临的挑战,并不简单,但他们可能获得的成果,或许更出人意料。
中文老师在美国
竹露茜老师在去年的全美外语教学学会(ACTFL)年会上,手持西班牙弗拉明戈舞者的小响板,来了一段自编的快板书。她在短短十几分钟的演讲中,列出了十大成功中文课程的要素,其中老师的激情名列首要,呼吁在会的所有中文老师都要用心去教学。
曾经担任全美中小学中文教师协会三任会长、至今仍在一所高中和两所大学从事中文教学和中文老师培训的竹女士二十多年前就来美国了。“我觉得教中文的同时,我是在教‘做人的理念’,”她在电话采访中说道,“中国的价值观和西方不一样,比如中国人的‘仁爱’,中国故事中的‘回报’等等;透过中国文化,对学生的人生有帮助。”
通过教语言来诠释文化、了解中国,是不少海外中文老师的理想。波多马克小学的蔡怡怡(Christine)老师在给她的二年级班准备春节联欢节目时,早年学戏剧的她编了一出有关四川地震的小话剧《祝福四川》,以中英文翻译的方式,让学生家长们也体会了一番地震灾区的师生情。
“我在我们的文化里长大,所以我有我的教学风格,”蔡老师说,“我很注重家庭作业,比较严格。有些家长对我们的文化有隔膜,就会反应过激,但总的来说还好。”
在美国对付学生不容易,对付家长更不容易。如果不了解美国的文化和习俗,中文老师们便会面临不少困难。大学理事会中国语言和文化项目主任康君娥(SelenaCantor)在谈到由她负责“引进”的客座中文老师时,毫不讳言一些中国来的老师无法适应美国的教学方式,“最成问题的应该是课堂管理,”她说,“美国的学生太不一样了。”
客座中文老师落户美国学校是一桩耗资不菲的项目,由汉办补贴和学校赞助,这些中文老师的收入和美国老师的收入不相上下。但这样的美差委实也不轻松,老师们来美后,在生活、工作和文化上要适应相当一段时间,好不容易适应了,又要走了;虽说可续约至三年,但对有家庭在国内的老师来说,有相当的实际困难。
“什么时候美国的中文老师队伍里有越来越多的美国人了,那才说明我们这个行业成熟了。”谭博士评价。
“从长期来讲,要培养本土的师资力量。”竹女士坚定地说,“其实对‘空降部队’的老师来说,也不公平。如何处理学生和家长的关系,是没有手册可看的,搞不好还闹出官司。跑过来教一年,花那么多钱,成效并不大,只能解决暂时的短缺问题,不过是救救火而已。”
母亲是浙江人的康主任承认中国老师来美后在实际工作中所面临的种种困难,但她仍然对大学理事会的客座教师项目充满信心。“我经常想,如果我小时候能在学校里学中文该有多好啊!”她说,“通过学习中国文化和语言,美国老师和学生们可以了解不同文化和不同国度,理解别人的想法。”
若要在美国的公立中小学为人师表,必须要有执教资格证书,而每个州又都有不同的规定;倒是在私立学校执教未必需要证书,尽管薪水比不上公校。正因为正规教育系统对教师资格的严格要求,才导致能够上岗的中文老师供不应求。相当一部分华人已经意识到这一大好良机,纷纷进修求学,转行中文教育事业,教师职业在美国虽算不上薪酬优厚,但工作稳定、福利不错,又有很多假期,是经济低迷期的极佳选择。
有经验的业界人士如竹女士、谭博士等,却都不希望出现一哄而上的局面。中文本来就难学,如果糊里糊涂地只求数量不断开班,没有经验的老师教不好,学生学不好,最后有头无尾,“再翻身就难了!”感叹好不容易等了20年才等到中文教学出头的竹女士语重心长地说道。
在她看来,中文教学和中文教师要在美国扎根主流,必须吸取美国外语教学界的经验,而老师本身也要不断充电。“我最大的成就感就是看到学生上大学以后继续学中文,然后去中国发展,”她说,“中小学是撒种,真正发芽要等他们长大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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