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月：40年的未来

经济观察报 施健子/文 “我要把我们的专卖店开到月球上，这将是那个星球的第一家服装店。”皮尔·卡丹（PierreCardin）先生扬言。不过，这句话是他40多年前说的，当时的他肯定想不到，今天的皮尔·卡丹会被中国品牌成功并购。为了配合自己的“登月”理想，他还不惜重金将自己的居所改造成了充满外太空感的泡泡宫殿。

或许连决策者都没有想到，太空竞赛（SpaceRace）会对当时政治、航天科技之外的文化和艺术产生如此之大的辐射力。

1961年5月25日，苏联宇航员尤里·加加林乘坐“东方”号宇宙飞船成功航行的当天下午，美国总统肯尼迪召开了空间事务应急会议。研究了美国面对苏联的空间技术的挑战所应采取的对策。肯尼迪总统代表政府向国会宣布：“在这10年内，将把一个美国人送上月球，并使他重返地面。”这就是20世纪著名的“阿波罗”登月工程，这句话，开启了美苏两国长达十几年的太空竞赛。

意识形态的斗争将想象力和创造力推崇到一个无以复加的高度，艺术家们希望用作品来征服那个空白的星球。时装设计师将“登月”作为使命并最先做出反应，“有些设计是针对麦卡锡（McCarthy）时代的妄想和对未知冲击的恐惧，但更多的是体现了人们对未知世界的好奇。那些太空服装的特征都是设想的。没有人真正拥有太空服装，仅仅是猜测它应该是什么样子。”纽约大都会博物馆服装协会的负责人HaroldKoda如此总结。

一种由太空、宇航主题组成的极简主义设计风格应运而生，它被叫做“未来主义”(Futurism)。浪漫的法国设计师安德烈·库雷热 （AndreCour－reges）在1964年发表了 “月球女孩”（Moon Girl）系列，以未来感重的银白色为主调以及模仿太空装的科技布料，用全白色的直筒裙配短靴，构成极具视觉冲击的太空造型。一年之后，他再次推出了 “太空时代设计”系列（SpaceAgeCollection），采用白色和明快浅色面料组成的服装，具有宇宙航行服的显著特征，帽子、眼镜和手套也都与之相配，给人一种前所未有的神秘感和未来感。

Prada掌门人Miuccia Prada曾经说过：“对我而言，设计工作的90%来自于面料。这是我花费精力最多的地方，因为面料决定了一个系列的成败。”这话不无道理，上世纪60年代及其所代表的“未来主义”所蕴含的意义很大程度上因为代表着最新科技的面料不断出现，包括了白色乙烯合成树脂和看上去湿湿的PVC（聚氯乙烯）在内的工业用料，它们对时装界变革的意义并不亚于迪奥的 “新外观(NewLook)”对世界的震撼。

随之而来的两部电影把太空时装推到了鼎盛：库布里克的《2001漫游太空》与简·方达主演的 《太空英雌芭芭丽娜》。一部是耗资巨大的宗教史诗般的作品，一部则是饱含浓厚奇想意味的劣质但不乏雄心的科幻色情片——设计师PacoRabanne为女主角设计了大量用PVC制成的戏服，塑料的应用也从工业领域延伸到服装设计中。

《2001漫游太空》上映一年之后的1969年7月，“土星5号”火箭运载着“阿波罗11号”飞船，从靠近赤道的卡纳维拉尔角点火升空，宇航员阿姆斯特朗迈出了人类在月球中的第一步，神话并没有延续太久，虽然并未中断探索，但在1972年之后却再也没有人踏上过月球。而人们似乎变得更加现实，没有人继续关心“如果我们住到月球将穿什么衣服”，由“登月”计划所衍生的未来主义设计思潮也就鲜少被人提及。

直至2007年，Balenciaga品牌设计总监NicolasGhesquière在春夏系列的发布中性感女机器人身着以汽车零件为灵感的金箔紧身裤，“我满脑子都是战斗铁人、星际大战里的可爱机器人、汽车零件等这些玩意儿。”NicolasGhesquière说。《国际先驱导报 》的时尚评论员 SuzyMenkes称NicolasGhesquière是“未来主义时尚的造物主”，因为他总能坚持不懈地进行颠覆性试验。Ghesquière运用高科技感光面料，吸收、反射T台上空投射的激光和霓虹灯光，从而让服装在模特的行走间、在光线不断变化的过程中，呈现出叹为观止的变色效果。

在同一时间里，意大利品牌D&G的秀场上出现了白色太空舱的背景，Fendi、Celine的模特也穿上了光亮的PVC面料制成的服装。未来主义得到全面复兴，并以一种超越的姿态出现，设计师不再专注于概念的传递，而是更加注重服装实穿性。

“那些对于服装的想法很好，但是远远不够。我们对于现今生活考虑得太少。”库雷热在上世纪60年代末便表达了自己的担忧。那个时候，未来主义的设计已经走入 “不可穿”的误区，PacoRabanne推出12件时装，运用铝片、塑胶、金属等材料无序拼贴而成，代表了对时装的展望却没有任何现实意义。设计师们的理想化和偏执情绪将未来主义一点点带出人们的视线。

“我们足足花了40年时间才理解了它。”独立设计师MikeCooper说，他在美国拥有一间很小的工作室。在大学的毕业设计上，他展示了自己对“未来主义”的理解，“我把金属条挂在模特的裤子上，在西服的肩部设计两片突出的塑胶‘羽翼’，那时的我以为非常规就是‘未来主义’。”Cooper笑着说，“我现在知道我是错的了。”

任何一种设计思潮都不是一成不变，而是会随着社会主流价值取向改变不同着力点。在40年前，我们探讨未知的宇宙对生活的影响，而40年后的今天，未来反而没有这么遥远，我们可以猜到的绝大部分已知后果决定了我们奉行什么样的主义。

美国设计师JeremyScott为法国品牌Longchamp设计的限量版手袋，将尖锐的社会问题以幽默的方式加入到设计中。玫瑰花夹杂着飞机图案，提醒人们关心身边的地球的变化，提醒政府关注燃油危机问题，重视环境问题；一场由香港非赢利组织在上海举办的时尚活动中，一些设计师放弃了化纤面料运用更加环保的竹纤维面料来制作晚礼服裙。

Cooper目前正和工作室的合伙人实验一些新型的设计，比如说造型极为简洁的椅子，灵感来自植物的姿态，取材于人们很少采用的环保物质。“你有没有想过，未来主义不一定要反传统，更加不会是反自然。”Cooper对记者说，“重要的是你要知道，你的未来将面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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