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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山”是座什么山
张子言
2010-08-30 17: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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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山”坐落于瑞士一座山顶终年积雪覆盖的高山上。那是一家肺结核疗养院,住在疗养院里的人以“山上人”自居。对18世纪的欧洲人来说,结核象征着死亡。据说肖邦就死于结核。托马斯·曼显然没想用它来象征别的,《魔山》的叙事便是在到处充斥着死亡阴影的氛围中展开的……

谈论《魔山》绝非易事,实属蠢事。而我现在就要做这件事。我从不想通过阅读获得什么,如今却要为阅读偿债。  

1 

小说的主人公是一位名叫汉斯·卡斯托普的汉堡青年。汉斯来到山上探访表哥约阿希姆,在探访的过程中因为一股莫名的“吸引力”,汉斯也有了类似肺结核的症状,“不得已”只能在疗养院住了下来。一住就是七年。 

在只能称之为“时间”,而无法称之为“人生”的七年疗养院生活中,包括主人公在内的人们除了吃喝睡之外,无非溜达溜达。对于汉斯来说,在生活和溜达中遇到形形色色的人,和无时无刻不在进行的对自我的寻找才是最重要的。这是促使他脱离山下生活的重要诱因。虽然结尾时“曲终人散去”,远赴战场的汉斯看似也没找到“自我”,但这一切经由托马斯·曼舒缓的笔调娓娓道来,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托马斯·曼花了大量篇幅描写汉斯刚到山庄疗养院的头三个星期的生活。在汉斯眼中,山庄中的一切都充满了兴奋。在尽情享用了每天五次、每次最多六道菜的可口餐饮后,汉斯跟表哥学着静卧,而且乐在其中。 

汉斯完全被山庄颓废、迷人的生活吸引住了。他观察到生活在山庄里的人们以修养的名义掩饰生活无聊的实质,同时可以不受责难地吃吃、睡睡、玩玩的生活。对不断有人死去这件事,只要装作茫然无知,好像生活就是为了冒着死亡的危险尽情玩乐。 

于是人生摆脱了有关价值的设问,生活也随之变得浑浑噩噩。在某种情况下,人们会发现这样活着也不失为一种“幸福”。 

在离开山庄前夕,汉斯向护士长购买了体温计,最后终于如愿以偿地获得了继续“留院观察”的机会。于是,我们的主人公解脱了,他可以任性地迷失在死亡的美丽诱惑之中,过着永远跟头三个星期一样的生活。 

死亡和疾病本就是托马斯·曼小说经常出现的主题。“山庄”疗养院无疑正是作者个人创作危机和现实生活危机的缩影:徜徉在一个变态的世界,安然对待疾病带来的享受,被低级娱乐、调情和无聊的争辩所包围,生活表面忙忙碌碌、其实如同停滞。在病态、死亡和虚无构成的独特的审美氛围中,一切理性、拯救、祈祷、忏悔都是苍白而无力的。 

进入20世纪后,科学和进步一方面使人获得了前所未有的知识和自我认识的机会,另一方面也破坏了信仰,和信仰带来的行为守则,带来绝望和虚无。若终有一死,人陷入狂欢作乐的颓废之中也就不难理解了。 

汉斯,我们的主人公必须在一片与世隔绝的迷茫和孤独中,与各种思想交锋,尝试找到自己的出路。 

2. 

在《魔山》的引子里,托马斯·曼写道“我们不会在反掌之间讲完汉斯·卡斯托普的故事,一星期的七天不够,七个月也不够。最好别先弄清楚我们要花多少时间,才能冲出它缠在我们身上的魔网。上帝保佑,反正不一定非要七年。” 

对那些抱着读故事的心态的读者,在读到这段后,基本可以鸣金收兵了。因为,《魔山》整本书描写就是一名叫汉斯的青年在疗养院里而已。 

假如有人对疗养院里的爱情故事有兴趣,那么可以直接看托马斯·曼的中篇小说《特里斯坦》,主人公是个作家,还有大量婚外恋情节;假如有人对托马斯·曼的“德国病”有兴趣,那么作者不但没在《魔山》里出柜,而且表现出了严重的双性恋倾向,同时强烈推荐《威尼斯之死》;假如有人对以时代为背景的鸿篇巨制或者名著有兴趣,《布登勃洛克家族》获得了诺贝尔奖,长度比《魔山》短,整个故事跨越百年,讲述了家族四代人的兴衰荣辱,据说有400多个人物。另外,要是真有人对作者描述的某种精致的不知名的饭后小甜点有兴趣,可以翻阅普鲁斯特的《追忆逝水年华》或者直接弄本法国蓝带的《糕点圣经》。 

对于很多只闻《魔山》之名,尚未见《魔山》之实的人,告诉你吧,这部作品是作者创作处于瓶颈期时写就的“流水账”。只要读过开头几章,这不难发现。虽然把小说写成散文的曼是有苦衷的,然而与曼其他的作品相比,《魔山》无疑缺乏某种“整体性”。 

不过,作为一个普通读者,偶尔看看伟大的作家如何“华丽地失手”,也不失为一件乐事。如果作家可以因写作而写作,那么读者当然也可以为阅读而阅读。从这方面说,《魔山》有可能是最适合的选择也不一定。 

20世纪对于小说创作来说真的是个问题。经历了充满巨著和大师的19世纪之后,故事、情节、叙述,都成为小说写作的障碍,而不是助力。也许和乔伊斯居同一个时代,对毛姆来说是不幸,毕竟没有谁愿意一生屈居“二排的一流”;然而对于曼来说,这却是大大的幸运,《尤利西斯》出版后,《魔山》无疑和所有小说一起向通俗易懂靠进了一步。 

不论是《布登勃洛克家族》,还是《魔山》,作为作者的托马斯·曼都是个伟大的小说家。曼在创作上显然承袭了自歌德以来,德国作家试图代代相传的民族古典传统。这种传统是一切“德国经验”的根源,通常表现为将对“至高无上”极端莫名的渴求转化为对个人存在意义的追问。 

在托马斯·曼之前,继承并传习这传统的有康德、黑格尔、尼采、席勒、歌德、贝多芬、莫扎特、瓦格纳……把名单列出来,我们不难发现能够承袭并驾驭这种传统的创作者,通常有着强大的思维控制力,擅长运用高超的艺术手段打动别人,是“神”一般的存在。 

这也是为什么在德国诞生一个伟大的作家比别的国家困难(因为首先他得选择做个作家),同时当这个作家终于“诞生”,就令人不得不臣服。托马斯·曼正是这样一位作家。 

3.  

在所有甜美的秘密中,有一种最令拥有者着迷、得意。这种秘密最大的特点就是,没有人能把它吐露出来。作为保有这种秘密的人是幸福的,而倾吐秘密的人将付出巨大的代价。这很正常。对我来说,《魔山》就是这样一个秘密。 

实在无法想象,多年之前我为什么挑中了《罗马风云》边上的《魔山》,而不是《无名的裘德》和《青年近卫军》之间的《布登勃洛克家族》。假如是不是先读了《魔山》,我对托马斯·曼的印象应该完全不同。 

这个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正确的顺序”?就我、托马斯·曼和《魔山》来说,显然我的顺序是正确的,而且符合我对诺贝尔文学奖一贯的偏见——即使他们偶尔选对了作家,他们也永远选不对那本书,比如海明威的《老人与海》、黑塞的《荒原狼》、君特的《辽阔的原野》,至于罗曼·罗兰的《约翰·克利斯朵夫》则是作家和作品都错得离谱。 

显然瑞典没有“盖棺定论”之类的谚语。值得庆幸的是,诺贝尔选中萨特,却没选《词语》,选中托马斯·曼,却没选《魔山》。前者固然是时机问题,后者则有着更多原因。  

托马斯·曼曾经说过:“实际上我属于遍及欧洲的这一代作家。他们出于颓废,他们被称作颓废的分析与编年者,同时他们又试图从颓废中解放出来并且诅咒它。或者这样说,他们怀着对颓废的诅咒,并宁愿在征服颓废与虚无中经历一切。” 

荣格说,性格决定命运。可是性格又不是装在口袋里的钱包,说掏就掏。我哪里知道,该用哪部分性格为哪一段命运买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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