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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丽 贺文

　　临近春节，正谷（北京）农业发展有限公司（下称“正谷”）迎来了一年中最忙碌的时候，正谷的订单一下翻了好几番，即便订单价格比往年上涨了不少，似乎并没有任何影响。

然而，订单暴涨似乎并不能化解正谷总裁张向东心中的一个困扰——那些找上门的投资机构们，该拒绝还是该接受？

对于其他公司而言，这可能是求之不得的好事，但是张向东却认为：“资本进入，都是为了赚足钱退出的，这必然会对公司的发展速度有一定要求，而这对做有机食品行业却有些不适合。”

脆弱的有机

公众对有机的误解，一直让张向东很头疼，在一般人理解之中，有机是无污染、纯天然，这个概念与“有机食品”的理解是偏差的。“中国的有机食品标准，对其产地环境（土壤、空气、灌溉用水）是有约定的，而不是无污染的，是对这些产地环境有相应指标的限制；也不可能是纯天然的，它可以使用一些有机标准允许使用的投入品。”

目前正谷的产品分为有机、生态和进口三种类型，其中有机产品主要是蔬菜、米和鸡蛋。正谷目前有13个农场，除了自己租赁的基地外，还有一些合作社和协议农场。例如，正谷的蔬菜就是依靠自己租赁土地，全程把控从而保证自己的产品是有机的。而正谷的鸡蛋、原稻米和陕西的苹果就是通过合作社来进行生产。还有一部分是通过协议农场，例如正谷的越光米就是协议农场生产出来之后，放到正谷的销售平台上去。

完全由自己掌握的基地可以保证产品有机，对于合作社和协议农场，正谷下了一番大工夫。“我们的合作社或者协议农场，必须先有有机认证，才可能合作。”正谷副总裁张建伟说，“对于大部分从事有机流通的企业来讲，对有机食品的一个主要判断标准是，产品的种植养殖地是否取得了有机认证。”在张建伟看来，即便是有了有机认证，也远远不够：“我们自己还需要一些技术判断。比如有机水稻，除了拿到国家认可的有机水稻认证标准，还要关心种植环节。”

张向东称，农产品抵御风险的程度很低，现在工业品价格上涨，导致农产品投入（化肥）价格上涨，从而导致农产品价格上涨。但是国家的菜篮子工程又要保证市民吃到便宜的菜，这对农民而言很难办。

在他看来，让有机产业生存下来是第一位。“只有将产品卖出去，才能将有机循环起来。”所以，正谷不仅是做有机产品，还有生态和进口产品。而生态产品和进口产品在正谷的产品体系中占的比例越来越大。“有机蔬菜在正谷食品交易的数量上占比比较大，但是金额占比比较低，数量上比70%大一些，金额上比30%小一些。如果只做有机蔬菜的话，我们是很难覆盖成本的。”

中国与国外的有机认证目前尚存在壁垒，所以很多在国外被认证有机的，在中国如果没有进行认证，则不能称为有机。例如澳大利亚的有机牛奶，但正谷卖的时候就只叫澳洲进口牛奶。而这些产品才是正谷产生高利润的部分，也就是保证正谷先“活下去”的重要组成部分。

多利农庄总经理郭海称正谷的模式是“贸易模式”，但张向东却不同意，“我们不仅仅是采购，我们是参与到它的全价值链。比如葡萄酒，我们会看所在的产区，葡萄的种植，生产的工艺，是你来做这个葡萄酒，但是我要知道全程怎么做。”

对手涌入

2010年11月3日，多利农庄得到了第一笔风险投资。郭海介绍，多利的产品完全是有机产品。郭海非常看好有机食品市场，“到2013年左右，仅仅在上海的有机蔬菜的市场将会达到50亿元人民币。”在郭海看来，目前中国有机食品的市场份额不到1%，而欧美发达国家有机食品的市场份额达到了10%左右。

正是如此大的市场诱惑，已经有很多有机企业进入，争夺这块新兴产业。

对于多利农庄引入资本，张向东有些担心，他害怕资本进入之后，会对整个企业的发展步伐产生影响：“多利获得创投，三年五年总是有个发展要求。这些钱总是要退出，你要给它找到退出的时机，比如上市。”

郭海对此却充满了信心，青云创投的1100万美金的资金将主要花在扩大基地面积和种植规模上，同时也要加大营销力度，而且多利农庄的目标是要在四五年内上市。

张向东看到更多的却是同行们的“铩羽而归”。

张举了一个例子，北京乐活城超市有限公司（下称“乐活城”）在上海的两家店因为无法盈利最终关门，而在北京的许多加盟商也因为乐活城的很多商品没有QS（质量安全）标志，外加没有利润而退出。这家一开始建立就打着“诚信”旗帜的公司，最终却落得关店的处境。

除此之外，中国的有机认证费用高昂也是很多有机公司无法打 “有机食品”标签的一个重要原因。据张建伟介绍，中国的有机认证是一个品种的认证，品种越多，认证费用越多，而且费用不是一次性的，经过第一次认证之后，还要续费。“这就是为什么有机食品价格会高出普通蔬菜价格很多倍的原因，除了种植过程中进行添加物控制之外，认证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多利农庄的解决办法是规模化后，会将认证的成本摊薄。

在白领中备受推崇的 “小毛驴市民农园”并不采用认证的方式，虽然其创始人石嫣是采用有机的理念来进行种植。北京德润屋有机环境生态公司（下称“德润屋”）的创始人吉云亮与石嫣的模式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也是有机种植，同时不做认证。“这样做可以节省认证的成本，但是问题是他们能不能做大。”张向东说。

除了同行业的层出不穷的“花招”之外，很多之前不做有机的公司也涌入到这个行业之中。

据了解，九城集团沱沱网的CEO王双在北京平谷买了1000多亩的地，准备进入有机领域。“我们的员工最近收到了他们的Offer，他们开出了我们三倍的工资。”张向东说。

中粮也进入了，中粮集团董事长宁高宁确实曾询问过张向东：“有机这个东西是不是很时髦？”张向东对此并不担心：“中粮服务的人（客户）很多，但是我们的细分市场很专业，我们能很好地活下来。”张向东再次提起了他的那句 “活下来”——“我们如果能活下来，就有明天。”

恐惧资本

中信证券全资子公司金石投资最近一直在与张向东接触，希望能够投资正谷。像这样的投资机构很多，包括很多想收购正谷的企业，但是张向东一般是热情接待，然后便没有了下文。

“我没有考虑好，”张向东说，“如果自己发展，可以按照自己的速度、想法和要求发展，虽然发展得会慢一些，但是是可以控制的。如果资本进入后，是否会改变发展节奏呢？”在张向东看来，有机农业与其他产业不一样，一旦规模化之后质量方面就很难保证，毕竟有机农业在整个过程中还是进行了严格的控制，而非普通农业“放养式”发展。

对于这个问题，郭海却并不担忧：“我们选择资本的时候，就会选择适合我们的，之所以选择青云创投，很大的原因就是他们会带给我们相关的资源，也理解有机种植发展的规律，而不是仅仅一味地要求我们。”据郭海介绍，多利农庄以后还有可能继续引入资本，不排除财务投资和战略投资，“只要对我们有利，我们都欢迎。”

资本的“不请自来”是有原因的。家乐福食品部商品总监曾昭栋曾经向媒体透露，有机蔬菜的销售额和销售量在逐年上升。2009年，在上海的19家家乐福门店中，有机蔬菜的销售量约占全部蔬菜的5％－7％，每家门店平均每天销售600公斤有机蔬菜。由于有机蔬菜的价格偏高，从销售额来看，平均占到全部蔬菜的22％。

汇发中国基金合伙人王琦也表示，他们一直对有机农业感兴趣，在前段时间曾经想投资一家有机企业，结果被别人抢了先。

除了高利润之外，对于张向东的担心，王琦并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投资农业要考虑很多方面，一是农产品价格波动比较频繁，二是农产品的地域性比较强，三是有机农业的转换期比较长，这些都要考虑到，所以要看具体的公司而定。”但是，对于之前投资的农业项目，王琦在言语之间还是把最终退出并赚钱放在了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