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斯 康怡

当8月份各项宏观数据比较难看的时候，房地产和土地相关税收大幅增长，到9月涨幅已经40%左右，这与2009年中国经济恢复的路径非常相似，按照周期性思维，不免认为中国经济即将开始由土地和房地产市场带动整体经济的复苏。

但三星经济研究院的宏观部首席研究员刘金贺认为，9月份土地交易的火爆太像是国有企业和地方政府间的默契——由国企通过土地拍卖带动经济。而外贸出口的增长也有着暂时作用因素，刘金贺并没有发现经济触底的迹象，9月部分数据向好只是短期波动。

不过野村证券中国区首席经济学家张智威的确看到了数据背后的复苏迹象。信贷规模、基建项目、水泥钢铁价格、土地交易这些数据都让张智威相信，四季度经济增长将反弹。

渣打银行大中华区研究主管王志浩对房地产和土地税费率先复苏非常感兴趣，他认为房地产对经济复苏起决定性作用，如果房地产和土地交易的复苏可以持续到2013年，那么中国的整体经济就不会太差。

《经济观察报》：8月和9月，房地产税收以及土地交易量大幅增长，这是否是中国经济整体反弹的先兆？

王志浩：这说明房地产已经悄悄复苏，而且房地产是支撑2013年经济发展的必不可少的因素。现在我们已经有了8个月的不错的房屋销售，对于开发商来说，自然又开始买地。我个人认为，北京对房地产的政策在未来几个月不会有太大改变。如果加上更轻松的信贷条件与更少的房屋存货，那这能够使开工建设在2013年一季度有更大的增长。房地产对经济复苏有决定性作用，它可以带动如此多的经济部门，从水泥需求到汽车销售。所以如果这种复苏可以持续到2013年，那整体经济应该不会太差。

刘金贺：9月份，各大城市的土地出让收入大幅增加，土地收入卷土重来，似乎经济又到了复苏的时点，但你看那些主要的地王，很多都是国字头企业，比如保利，我认为这些企业与地方政府是有默契的，他们想用土地、房地产带动经济。你看2009年最先起来的也是房地产，所以地方政府很清楚，只有卖地，并且发展房地产最来钱。

但是今年的宏观环境和外部需求等都是制约因素，不会像2009年那样很快复苏。首先2009年地方没那么多债务，现在地方政府收入中有可观的一部分是用来还贷的。

张智威：目前我们能明显看到的复苏迹象包括：这个月的PMI数据已经开始出现反弹，我认为下个月的PMI有可能会反弹到50以上。另外上周末公布的出口的数据远远好于大家的预期，而且数据显示的是各个产品都出现了明显的反弹，不仅仅是电子产品，包括劳动密集型的产品，例如家具、服装等也开始出现反弹。同时我们也看到土地市场回暖，房地产的投资我们认为未来一段时间也会出现反弹，这些都是正面的变化。

我们认为出现这些正面变化的原因是政策出现了放松，中国政府可能是对当前和未来中国经济有些悲观，市场预测中国经济增长有比较大幅的下降，因此政策的放松力度明显加大。例如9月5、6日公布的近一万亿的基建项目的投资，包括铁路和高速公路项目投资。

另外一个数据需要提到的就是社会融资总量在9月份大幅攀升，8月份的数据已经较高，是1.24万亿，9月份到了1.6万亿，从资金供给的角度看，资金放松的力度较大，虽然政府没有降息降准。

《经济观察报》：目前企业利润情况并不好，尤其制造业，居民消费始终低迷，中国如何跨越这一困境呢？

张智威：企业利润方面现在还是很差，但是整体经济利润更多的是一个滞后的指标，经济刚开始启动的时候，一些先行行业先体现出生产状况开始好转，需要运行一段时间，利润方面才会有体现。

我们认为从7、8月份到现在是企业利润最差的阶段，也就是存货积压得比较厉害，东西卖不出去的时候，但是现在可以看到一些先行的行业已经出现曙光。

最明显的迹象是产品的价格，目前水泥的价格和钢材的价格都开始出现反弹。另外从销售和存货来说，至少钢铁存货有一定的下降，销售有一定的回升，现在是从极弱转向逐渐好转的状态，这个时候利润还显现不出来，更多的是价格先行、存货的变化、订单的变化。如果PMI未来转到50以上，企业利润上逐渐好转的情况更加明显。

刘金贺：我们的经济总在土地上做文章是不可持续的。现在制造业非常困难，成本上升，税负高。有一段时间靠出口贸易，这条路现在显然也靠不住了，这两年我们一直等欧美的危机过去，觉得出口随着欧美经济的复苏会好转，但现在欧美自己本身对市场进行调整，不论在贸易还是制造业上，所以现在出口总金额上看起来还不错，但看看利润太少了。现在对出口，显然已经顾不上了，今年的广交会估计没多少人关注了。

居民消费带动经济增长是近年我们提倡的，欧美国家居民消费占70%，中国的占比越来越少，现在都不到30%了。而且中国的消费特征比较古怪，欧美2000亿美元的消费靠中国人买，很多消费集中在奢侈品上。这些消费的问题总结起来其实就是收入分配不均的矛盾。

对经济增长预期比较乐观的人认为，这些问题困难矛盾短期内可以继续滚着走，比如地方债问题，可以继续借着，投资继续让政府主导着。

《经济观察报》：你对中国经济未来判断是怎样的？

刘金贺：至于经济复苏，要看我们的短期目标和长期目标，这两项往往是不一致的。现在由于制造业普遍不太好，企业家们都想赚快钱，不想着提升企业竞争力，而是钟情于投机。但中国经济最终还是要靠制造业、科技业。从长远着想，现在政府应从市场中逐渐退出，降低企业税负，提高企业竞争力，当前的中国不能再追求做大蛋糕，而应好好想想怎么分蛋糕。

9月份一些数据稍有恢复，我认为还是短期波动，比如一些政策的暂时作用。出口退税有些从10%提高到17%，可能短期内对外贸产生了刺激作用，使得外贸总额有所增长，但从长期看现在形势并乐观，我们也没看出触底的迹象。

而且这一次我们也没有条件再出一套刺激政策了。中国应对2008年危机时国库充盈，有条件出台4万亿刺激政策。现在收支压力大，而且有个边际效应的问题，当年4万亿取得的效果，在今天可能无法达到，需要更大规模的刺激，所以说现在我们也没有办法出台这么大规模的刺激政策。

货币政策虽然没有降准降息，但频繁逆回购，长期下来，最终还是需要降准才能解决。

王志浩：当然对当前的中国来说挑战仍是结构性改革，开放服务领域，控制央企扩张，保护知识产权，还有利率改革，这样也许我们可以避免未来两年房地产业变得更糟糕，这正是我认为的最大的风险。

张智威：我们对未来的判断是，9月份的数据发出利好信号，固定资产投资和零售数据均超出市场预期。三季度GDP虽放缓至7.4%，但我们认为大部分是因为滞后效应造成。9月份数据显示，目前的经济状况与七八月份相比已有明显好转。新开工项目投资9月份持续回升，显示基础设施投资在未来几个月内还将处于上升趋势。9月份数据强化了我们的观点，四季度经济增长将明显反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