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观察网 记者 胡艳明 金融开放的理想模式什么样？遇到了哪些困难？在1月11日由中国人民大学中国资本市场研究院、国融证券股份有限公司、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共同主办的第二十四届（2020年度）中国资本市场论坛上，清华大学五道口金融学院副院长田轩、中国人民大学财政金融学院教授涂永红、国家开发银行研究院副院长曹红辉、中银香港首席经济学家鄂志寰、国家外汇管理局国际收支司前司长管涛等专家学者就目前中国金融开放的路径和模式进行了讨论。

首先，金融开放的必要性上来讲，田轩从经济学研究角度分析，金融市场的开放大概可以促进一个国家GDP总额提高到一个百分点。内在逻辑是，金融市场开放以后有一个风险的共担和促进，包括可以降低融资成本，可以加大投资的投入。且经济的增长，最重要是技术的创新，其分析20个国家的数据发现，金融市场开放以后国家创新有显著的增长。

有目共睹的是，过去一年金融开放步伐加快。就股债汇等市场如何开放，以及防范跨境资本流动冲击、维护金融稳定的议题，与会嘉宾就研究的领域发表意见及建议。

股票、债券和人民币国际化

证监会副主席阎庆民针对资本市场开放总结称，过去的一年行业开放进一步扩大，证券基金行业对外股比限制；市场开放进一步的扩大，沪深港通机制持续优化，沪伦通正式开通等。产品开放进一步的拓展，出去合作进一步深入，监管开放性进一步增强。

鄂志寰建议，下一步股票市场还需要从制度上、从基础上，进一步提升开放的程度，包括对跨境资本流动渠道的安排、相关利率、汇率和市场化改革同步的配套，以及股票市场里面风险管理工具进一步的完善和对跨境的一些资本流动的监测以及监管方面的问题。股票市场开放取得了巨大成就，但是还有很多工作需要去做。

从券商的角度，国融证券董事长侯守法分析，近年来沪港通、深港通、债券通、科创板等相继开通实施，资本项目开放在稳步有序推进，中国金融业进入全面开放的阶段，彰显中国融入世界金融市场的决心。

侯守法认为，金融业的对外开放将推动金融业的良性竞争，让金融机构和金融从业者参与到全球竞争中，内资外资金融机构相互竞争，促进金融业整体水平提高，可以为客户和整个经济提供更好的服务，从而提高金融市场的整体效率。金融开放将推动中资金融机构加速转型、推动市场机制完善等。

针对中国债券市场的开放，鄂志寰认为，最近几年债券市场开放和人民币国际化一个硬币两个方面，很多措施伴随人民币国际化推动的。

对于债券市场纳入国际债券指数，鄂志寰预计，会带来上千亿美元的流入，对债券市场投资者结构带来巨大的提升，债券市场开放的进程仍然有比较大的空间和潜力。

首先债券通仅是单向，目前只开了北向通，南向通尚无具体时间表，因为南向通涉及到中国资本的流出。因此鄂志寰建议，我们债券市场还要在未来的债券市场整体的对外开放方面推出更多的基础设施的完善，以及债券工具和交易机制的完善，资金双向交易流动的配套安排，债券市场开放还有很大的空间。

就金融机构来说，鄂志寰认为，外资在中国金融机构应该发挥更加重要的作用。过去我们引入外资金融机构做了很多的安排，但是很多安排都是个案式的，或者碎片化的地或者通道式的。这一轮开放从制度上，从负面清单，国民待遇，这些制度上的安排解决推动外资流入的问题，这是我们这一轮开放新的措施。

鄂志寰分析，引进外资金融机构的时候，可能我们需要对它的短期目标和长期目标进行平衡。目前我们引入更多金融机构希望它短期内带来更多的资金流入，有利于我们稳外资。长期来看，随着外资金融机构的进入对市场机制的影响可能是我们更加需要关注的进程。

“中国金融开放重要的标志就是要实现人民币国际化，到现在为止我们人民币国际化全球使用程度大概是在3%左右，这和我们国家经济地位显然不匹配的。”涂永红表示，因此我们资本市场有序开放，渐进式开放的过程当中，我们也要同时有序推进人民币国际化。

鄂志寰同样认为，人民币国际化可以作为整个金融市场开放新的抓手，这个方面可以有利于提升整体的金融市场，也有利于当然人民币国际化目前的水平与主流储备货币之间的差距很大。而且人民币国际化的程度与金融市场的发展是密切相关的关系，所以就需要进一步推动整个的金融供给侧的改革，来为人民币国际化形成更好的外部环境，构筑一个相对合理的金融市场和金融机构的体系。

如何推进人民币国际化，涂永红认为，最重要有四项工作：第一，培养一批有重要国际影响力的中资机构；第二以债券为核心，大力发展国际资产管理市场；第三拓展CIPS（人民币跨境支付系统）服务金融市场开放基础设施，发挥它服务“一带一路”和全球的功能；第四，强化汇率预期管理，保持人民币汇率的相对稳定。

开放和维护金融稳定

针对目前的开放进程，曹红辉分析，从股票市场或者资本市场来看有巨大的改进。但是债券市场，目前为止外资持有1.8万亿的规模，集中在国债和金融债券上，对于其他的债券，包括国开债、投行债、地方债等进行减持。

全球大概有19万亿美元的债券由外资持有的。曹红辉进一步分析，中国作为一个债券收益率较高的国家，外资的进入在今年还会持续，在未来几年还会加大进入的力度。但是我们要看到，外资进入本身不会带来风险，而流出可能造成巨大的不确定性。这是们要增加考量的因素。

另外，从收益的角度，曹红辉分析，暂时来看目前人民币计价债券市场和美元的国债收益率之间利差将近一百个基点，利差直接刺激更多的境外资本的流入，这些资本的流入为我们国内在人民币计价的债券市场的扩容提供了资本的支持，预计2020年应该增加七千到一万亿的资本流入。但是从长期来看，这种资本的流入的同时，给我们带来了一定的脆弱性和不确定性。

曹红辉强调，要处理好对外的金融进一步的开放与维护金融的整体稳定性之间的关系。包括：怎么处理好对外开放带来我们预期的效益和维护金融稳定性之间的关系；怎么平衡好增强我们自身金融的竞争力与推进金融体系的国际化之间的关系；怎么处理好金融的危机市场机制改善与国际金融市场对接之间的关系；怎么处理好资本项目进一步的开放与完善汇率形成机制和促进人民币国际化之间的关系。

其中，就如何防范跨境资本流动冲击的风险，管涛从六方面提出建议：

第一，坚持扩大开放与深化改革配套推进。金融开放和贸易开放有很大的不同，资本市场有顺周期的特点，变化非常快。研究扩大开放的同时，我们应该同时布局分化改革。有关部门不单应该有一个资本账户开放的路线图和时间表，还应该对它进行动态评估，例如开放和改革匹配度怎么样等问题。

第二，进一步的升华人民币汇率行政机制改革。2019年8月份，人民币率破7，国内很多人认为人民币汇率破7是人民币贬值，而境外投资者的维度不一样，人民币破7以后人民币可上可下，汇率市场化程度进一步的提高，所以破7以后外资没有恐慌，反而大量的钱进来，去年年底单月流入规模连创新高。下一步我们还要进一步完善我们汇率形成机制，坚持汇率由市场推动，还要对顺周期行为进行宏观审慎的管理。

第三，进一步的健全金融宏观调控机制，建设现代中央银行制度。资本市场开放，特别是债权市场开放以后，外资对中国货币政策关注度空前提高。

第四，要继续防范和化解重大金融风险，所有的开放，包括汇率的市场化，汇率的转型，成功的重要标志就是国内金融体系健康，如果金融体系存在大量的问题，外资的流入会加剧市场的扭曲，不要指望外资进来解决问题。

第五个方面是要加强和改进跨境资本流动管理，建议用市场上国际上先进的市场化的手段，价格工具管理我们跨境资本流动。

最后不断完善国内的营商和投资环境。强调竞争政策的基础性地位，要为各类所有制企业提供公平的产权保护，要实行政府的权责清单制度等。

另外，曹红辉强调，在金融开放过程中，支付清算体系改革是非常关键；田轩认为，中国资本市场开放最重要的是政策的连续和稳定。鄂志寰表示，整个金融开放进程中，要更加有一些系统化的观点，要考虑不同类别市场在开放方面的协调和配合。未来金融开放要从整体布局角度更好在金融市场的建设，基础设施的搭建，法律体系的完善，以及金融机构的培育和发展这些方面来综合施策，进一步推动整个金融市场的开放平稳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