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观察网 记者 程海瑞 有人预测，无人驾驶汽车在2030年就可以上街。

在众多声音中，有人提出这样的问题：假如一辆汽车在悬崖边行驶，右边是山，左边是大海，突然间右边出现一个妈妈在推婴儿车。如果驾车的是人，人会天然得做避让操作，这辆车就会开到大海里去，车毁人亡；如果是无人驾驶的话，设定是首要保护车主，那么这辆车就会撞到妈妈和婴儿车。怎么办？

“怎么办？”在1月11日腾讯研究院主办的第三届“科技向善”年度论坛上，财经作家吴晓波将这个问题抛给了在场的所有人。

这个问题虽然极端，但在信息时代，我们确实经常被科技推到“悬崖边”：青少年沉迷游戏、网络霸凌、基因编辑的伦理质问……科技发展到现在，必须让我们做出左右、退进的选择，我们靠什么来回答这类问题？

第三届“科技向善”年度论坛

安全带共识

先举一个上世纪工业时代的例子。

1908年，福特T型车的面世是工业史上具有重要意义的里程碑事件。它代表了整个工业化生产、尤其是流水线生产的典型案例：规模化生产带来了良好的品控和低廉的价格，也让美国率先进入了汽车时代。

让人惊讶的一个事实是，安全带直到1958年才问世，比汽车整整晚了半个世纪。接下来，又用了十几年的时间，安全带才真正地普及在每一台车上，成为行业的标配。

安全带从发明到成为标配，简单归纳可以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行业内少数人认为它是必要的；第二个阶段是行业内形成共识，开始意识到安全带是必要的，行业内基本上成为汽车管理的标配；第三个阶段是大家开始更多地关注到安全的诉求，开始了对安全的追求和认同，也倒逼着生产者对安全有了更多探索和创新。

目前来看，安全这个维度已经成为汽车产业的核心竞争力，从安全带到安全气囊、ABS，EBD系统，还包括车外部的行人碰撞保护装置……可以看出，在安全这个方向上，走得超前的企业，才可以获得相对的竞争优势。

甚至，就如何进一步做安全保障，在法律法规上也更加完善。《道路交通安全法》规定，无论是前排副驾驶还是后排乘客都要系安全带。目前在很多城市，对安全带的使用情况可以通过摄像头的识别，做到精准的处罚。

腾讯研究院院长司晓认为，安全带出现的过程，就是“科技向善”在交通出行领域中的缩影。

何为科技向善？

腾讯研究院做出这样的解释：它包括2个方面，一是实现技术为善，发挥新科技潜力，惠及大多数人生活，解决传统社会、特别是数字化转型中所面临的难题，帮助人类变得更强大、更幸福；二是避免技术作恶，将社会责任融入到产品及服务之中，引导新科技被善用，而不是滥用，建设更好的数字文明。

司晓将科技向善类比为我们在数字时代的“安全带”，工业时代的安全带从出现到得到共识，经过了50多年的时间，而在信息时代，我们对科技向善的认知，速度显然可以更快。

“更快的速度”既是愿景，也是事实。以手机为例，制造商开始关注手机除了内容好、内容健康之外，即便内容正常使用，也给用户设置一个自我时间管理的机制。从最初iphone 4上线App store到前年ISO12发布“屏幕使用时间”功能，经历了8年左右的时间。

科技向善：“BUG”的解药

在“安全带”探索过程中，腾讯创始人之一、原CTO张志东认为，我们很难要求企业进化到一个很完美的境界，这个过程中一定有很多“BUG”，我觉得允许一定的“BUG”，关键要看企业是不是有越来越多的好实践，能够给用户带来启发，科技向善的效应也会慢慢的扩大。

现实是，更多的企业虽然有科技向善的愿望，但由于生存压力和发展压力，考核KPI通常是市场份额、用户量、收入以及利润等特别明确的数字，而社会效益却不容易量化，容易在激烈竞争中，被搁置于很低的优先级。这些企业虽然认同科技向善，但因为商业生存和发展的压力太大，尚无法腾出时间和精力去尝试应对“BUG”，认为要有了盈利之后才能去做。

我们看到，也有不少企业，在有了盈利和发展到一定阶段后，会成立一个公益基金，为社会公益捐赠金钱；也有企业会建立一个公益团队，既出钱也出力。

张志东认为，科技向善不是一种额外的公益行为，不是有钱有闲的大型公司才需要考虑的技术伦理。科技向善或许可以看作是一种产品能力，或是一种产品机会，应该为所有科技类企业思考和实践。

事实上，“善意+产品”和生存发展，并不是矛盾的关系。张志东建议，产品团队如果找到适当的产品环节入手，也许就能发现善意创新，给产品带来正面帮助，这可以视作是一个产品机会，而非一个负担。 

从两个有创意和产品力的案例来看，确实如此。一个是微信里的鼓励健康的 “微信捐步”，另一个是支付宝鼓励种树的 “蚂蚁森林”，这两个案例，对微信和支付宝两个服务品牌，都有正面的帮助，企业因此得到大量用户的情感认同，企业的商业利益和社会效益都有很好的收获。

善意的创新，也并非得是微信和支付宝这样大平台才能进行。对于任何体量的科技公司而言，如果其商业模式就是帮助工作生活更高效、更愉悦，那团队只需专心做好本职的工作、做好产品和技术，就是一种本分的科技向善。

本文开头的悬崖选择问题，是当下所有人都要面对的问题：数字时代的“安全带”何时能得到共识？或许还待解。而这类问题的出现、反思和解答，既是技术推进的过程，同时也是一个全球化的过程。

正如麻省理工学院物理学终身教授、未来生命研究院创始人Max Tegmark所说，过往人类总是从错误中学习。例如：汽车带来安全问题后，我们研发出交通灯、信号灯以及安全带……但是随着技术和科学日益强大，人类需要增加主动性，减少“BUG”出现的几率，希望科技带给我们的更多的是解药，而不是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