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观察报 记者 沈怡然 一场港口革命,正在中国东南沿海的一座码头上发生。

今年5月11日，中国首个5G全场景应用智慧港口实现运营,其运营主体厦门远海集装箱码头有限公司 (下称，“远海码头”),历时数年,将一座传统码头，改造成拥有自主知识产权的全自动化码头，并将5G技术融合其中。

远海码头位于东南沿海台湾海峡西岸,背靠闽南金三角地区,由中远海运港口（中远海运集团下属二级公司）和厦门海沧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共同出资建设。10月22日,记者走进远海码头,这里属于境内关外,也是入关港口的一部分,码头承接航运公司的货船停泊、卸货,再由货主报关清关、进入码头的堆场提箱、离开码头。附近公路上,一辆辆集装箱卡车正把货物运往内陆。

据悉，该码头运用自动化仿真系统，革新了传统码头的装卸流程,过程中引入了无人驾驶、激光雷达等先进技术。而这场革命的关键一步是让5G以更高性能、更具性价比的方式替代传统的网络设施,为自动化系统铺上一条“高速公路”。

厦门移动相关负责人表示，目前来看，基于工业和交通的双重属性,码头是与5G融合较快的一个行业，但更多行业的技术融合仍然面临一些问题。运营商和行业客户应该在商务模式、收费模式上继续探索,同时挖掘出必须由5G改良的场景,由点到面推进。

走上自动化

远海码头之所以走上自动化之路，首先是为解决劳动力的问题。远海码头资讯发展部经理林建喜对记者表示，近年来，无论在普工还是机械操作工方面，尤其是码头拖车司机这类岗位，工作量大、作业环境艰苦、安全要求苛刻，容易出现劳动力短缺的问题。而一个传统的码头想维持运转，人力必不可少。传统的手工作业，往往一台港机、拖车都需要配比多名司机进行轮班作业。

码头的另一个痛点是效能有待提升。做码头的本质是做物流，采用一次性投资、高折旧、长期回报的运营模式，以航运和货运公司的物流费为主要收入，以效率和服务为核心竞争力。林建喜表示，随着行业竞争加剧，很多以手工为主的作业方式已经在效率、安全性上出现了瓶颈，亟待改造。

码头从2012年开始探索自动化，为整个作业流程设置了自动化的设备和系统。直到2016年，自动化码头实现商业运营，多数员工搬进了大楼办公。林建喜回忆，“业务操作不必亲临现场，公司的工作面貌、精神气得到了提升，脱离高负荷劳动、风吹日晒、高度噪音，这也是码头运营走向高效和文明的第一步”。

较于传统集装箱码头，自动化码头具备智能化、安全、节能环保、降低成本等优势。例如港机远程操作员,可利用远程实时回传的画面，通过远程控制系统实现一对一、一对多、多对多的设备远控操作作业，这相当于节省了原先50%-60%现场操作人员数量。

5G的成本账

2019年7月，中国远洋海运集团与中国移动通信集团正式签订“战略合作框架协议”。在战略合作框架协议下,中远海运港口有限公司、中远海运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中移(上海)信息通信科技有限公司三方成立5G企业联合实验室，以厦门远海码头为试点，开展港口5G智慧应用。

彼时，中国5G刚刚宣布商用，无论是行业企业还是消费者，都没有对5G形成一个深入的认识，对于企业来说，5G究竟能带来什么效益?5G能降低原有网络的成本吗?

传统码头用铺设光缆的方式布建网络，对于传统的光纤和新的5G，码头算过一笔成本账。林建喜表示，传统码头用铺设光缆的方式布建网络，但光缆寿命有限，一旦重新铺设光缆，要涉及到码头承建、基建改造，必须停工停产;另一方面，自动化是基于原有传统码头改造的，也就是基于光缆，但远海码头在运营中发现，传统码头的布网形式已经不适用于日益迭代增加的自动化装备。

厦门移动相关负责人对记者称，对于码头采用光纤和5G两种方案的成本，我们测算得出，港机远控采用光纤或波导管方案进行改造，所需成本采用5G港机远控方案要高出很多,因为前者方案中包含了由更替光纤带来的基建改造成本。

远海码头引入基于5G的无人驾驶集卡，在传统码头的自动化升级时不需要进行基建投入和停工停产改造，而且相比传统自动化码头，AGV的磁钉模式导航更能节省升级成本，具有重要的实践推广意义。

最终远海码头决定将光纤替换为5G网。林建喜表示，5G的新特性解决了港口行业一直以来一个痛点，即解决传统港口需要兼顾生产难以进行管道开挖与光缆铺设的痼疾。同时,5G万物互联的特性使港区的通讯具有可扩展、易维护和低成本等优势。

根据远海码头消息,目前已投入的5G技术应用主要包括：基于5G的无人驾驶集卡、5G港口专网、5G港机远程控制、5G智能理货、5G+AGV通讯管理、5G司机行为管理以及5G+VR等全业务场景。

5G商务模式探索

厦门移动相关负责人表示，目前来看，码头是5G融合得较快的一个行业，它所具备的工业和交通属性，是目前与5G最契合的两个属性。5G是一个移动通信标准，更适用于移动属性较强的场景。码头的作业就是运输，卸货、提货、堆存需要设备的实时移动，同时，码头建设的特殊性，增加了光纤等传统布网的成本，5G对这个行业既有刚需、又有性价比。

但在更多的行业，5G的融合仍然面临一些问题。运营商在商务模式、收费模式方面还在不断探索。厦门移动相关负责人表示，与手机用户不同，针对5G行业用户如何收费，是用月租费还是一次性收费，目前运营商内部尚未有一个标准的收费模式，因为业内普遍认为，运营商针对某个行业的特点，提供高度定制化的、有别于个人用户收费的模式、服务模式,这样更有利于推进5G发展。

该负责人表示，一个重要的方面是，客户对于是否采用5G，往往容易从替代品的角度去想：5G的成本能否低于传统光纤或WIFI的成本?这就要求运营商在商务方面，要参照传统网络的成本来给5G定价。目前5G产业链的发展还需要过程，产品价格还处于相对的高位，5G也正处在市场培育的关键阶段，运营商应该首先为客户让利。

另一方面，每一个行业,都包含很多具有自动化、智能化需求的场景,随着运营商和传统行业客户的不断深化交流和碰撞，涌现出越来越多可以利用5G解决的行业痛点,这种必须由5G改良的场景,就是运营商切入行业的契机,需要由点到面,向行业客户推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