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2 |
或许野外的写生和探险,已引发了他盼望出走的萌动,在90年代的社会动迁中,激荡的外部世界诱使他走得更远,这一走,不仅仅是一心向更大的世界要一个强者的证明,甚至都来不及回头收拾曾经沉迷的画布画笔。
这是所有的梦想被搅动的90年代,甚至,很多人已经混淆梦想与欲望的分别,在这一轮的时代搅动中,这个自称靠手艺吃饭的四川青年,置身各种手艺活计社会往来,不再是长江岸边的艺术青年。
就这样过了几个完全不同面向的小型人生。此刻,雪松坐在北京朝阳区崔各庄一号地的工作室里,面前是他画的山石,你若问他几时开始画的假山石,他会忽然对着这些标题为假山石的油画一句话闪开,我画的不是石头,是一种流动的感觉。
他的生活,在2002年之后进入更一个人生,并没有预先设定,却仿佛命中注定。雪松常常提到的两个词是“梦”与“真实”。在真实与梦境之间,石头不再是石头,衍化为云,逸出为气,溢满空间和时间——这些又不是梦,是他此刻笔下的真实存在,他常常觉得时间是并置的,山石与流云曾经满布在他青年时代的写生作业里,现在他从不写生,那些具象事物已不再是某个具体的存在,它们在他的记忆和想象中来回奔突、彼此交融,往生循环,在有与无之间,幻化成一个虚无的世界,这个世界,由他创造,也任他沉醉,不需要借此要一个通向外部世界的证明,也不再使用青年时候的蛮力。
重回自己的世界,年轻时蛮力消隐了,但内心的笃定还在,这笃定沉淀下来,化成了属于这个年纪的独特气场,使人安宁,在安宁中造出了一个上半生都不曾感受到的内在世界,这个内在世界不需要由具体的事物填充就足够丰盈,这丰盈的感觉居然飘逸出难以言说的隐秘浪漫。
他说,我画的不是山石,也不是具体的自然,我画的是流动的思维和心中的自然。
2002年雪松重新开始绘画时,或许并没有预想这意外的发现,从重庆出走若干年,经过现实社会的游历闯荡,再回来画画时,会云游到一个从来没有人向他描述过的内在世界,这世界看山是山,看山亦不是山,那些如农民耕作一般经年积累的笔触慨然支撑着他的云游,在感觉和思绪中起伏浪荡,他放弃了理智和意志,跟着思绪和笔触,在黑白灰隐约闪烁的梦境里天真游走。
他也隐约感觉,内在的世界并非只有梦境和浪漫,还有看不见底的某种引力。少年时惯于探险的他,最喜欢探测四川盆地的溶洞,拿一支长竹竿,向溶洞底部捅下去,人顺着竹竿往下滑,下面深不见底,在地下的一片漆黑之中,耳边传来咚咚咚的巨大水流声,在漆黑与孤独中,轰隆的地下水声直击人心。
现在他要往一个未知的内在世界探寻,独自云游,有浪漫,也是历险,他还不知道,前面是否会陷入看不见的巨大漆黑和慑人心魄的轰鸣,少年时遭遇的刺激与恐惧交融的孤独会不会再次来临。
既然选择了一条独行者的路,只能将自己慨然交付命运。
1 | 2 |
- 回忆华君武 2010-08-17
- 方力钧:我不是宠儿 2010-08-04
- 何工的高地 2010-06-30
- 千亿资金囤积:艺术品投资的避税暗道 2010-06-16
- 坐看云起 2010-05-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