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石田衣良
上海书展正如火如荼进行着,受邀参加8月上海国际文学周的 “池袋西口公园”系列作者、日本当红作家石田衣良的到来,使热闹的书展持续升温。本文选取了石田良衣于17日晚,接受媒体采访的记录以及18日与国内知名作家路内,就“青少年,在路上”为主题的对话记录,让读者对石田良衣的上海书展行有一个较全面地了解。
接受媒体采访的石田衣良
石田衣良的记者招待会
Q:除了阿诚,最喜欢的角色是?
A:崇仔,还有就是阿诚的妈妈。因为崇仔这个角色比较丰满,小说只要写到他,场面就会热烈。至于阿诚的妈妈,我喜欢她和阿诚拌嘴的部分。像上海的静安别墅这一带,如果有一家那样的水果店也不会奇怪呢。阿诚在那里和妈妈吵着架过日子,如果有那样的店,我会很想去。
Q:池袋系列引领了日本的某种流行文化,这么多年来,您在写作中有没有形成一个对日本年轻生态的观察?您的结论是?
A:确实有过池袋风潮,不过我这个作者完全没预想到会有这种情形。有些意外。看到那些模仿池袋系列作品的年轻人的举动,我想到的是,不管在什么时候,年轻人都会想变得和别人一样。但其实我的书想传达的是:不能和别人变得一样。
Q:那么您对年轻人的期许是什么?
A:对中国上海的年轻人,和对东京的年轻人,我有不同的期待想表达。我希望上海的年轻人就像现在这样充满活力地生活,而东京的年轻人,我希望大家能学到上海年青一代的朝气和勇气。如今东京的年轻人极大地丧失了对外界的好奇心,很遗憾。中国也有草食系男子吧?现在日本的年轻人,有七成都是女孩先主动告白才开始约会。在这一点上,上海更接近我心目中的理想,更喜欢现在的上海年轻人的状态。
Q:您在写作的多年过程中有没有这样的疑问,即“为什么要写小说”?
A:有,不过不知道答案。其实小说家没有其他能做的工作,人拥有各种可能性,而写小说用了100%的可能性,再做其他事情,我想也是做不好的。
Q:开始写小说的动机?
A:7岁开始想当小说家,之后的三十年间一直没能写。三十多岁的时候,有一天我偶然看到女性杂志上的占卜专栏,说白羊座之后两年将进入十月星座土星之下,这两年最好让自己内心的梦想结晶。我心想那就是小说嘛,于是从第二天开始写了。纯属偶然。
Q:那您认为成为作家必须的是?
A:任何一项工作都需要多个因素。其中之一是自己看世界的独特眼光,另一项,我想还是大量的阅读。读很多书,沉浸在文字中。
Q:为什么在37岁前一直没有提笔写作?
A:可能因为我在大量阅读的过程中产生了错觉,觉得小说家是了不起的工作。以为小说家道德高尚,知识渊博,文笔优美。实际成为作家之后,我才发现大部分作家都不是这样的,吃了一惊。
Q:在成为作家之前,有没有想写而写不出来的时期?
A:没有过。总体来说,写小说是一份“成年人的职业”。我想,如果我在二十多岁硬是写并且出道,可能后来也就湮没了。我本人悠然过着自己的生活,等待时机。所以,如果有人想写小说,可以焦躁,但更重要的是,先把人的生活过一遍。恋爱、工作、结婚、养育孩子,然后再成为作家也完全不晚。我自己是想开开心心地过日子。
Q:您有记日记的习惯,那么日记记录的都是日常真实事件吗,还是会有一些类似小说的虚构?
A:其实我的日记主题是看过的书、电影和听过的音乐的感想,还有“趣事清单”。譬如今天吃了哪里的拉面很好吃,夕阳很美,这样的如果能有五条,我就觉得一天很不错。还有就是漫长的自我分析。
Q:您做过各种打工的工作,而您是成蹊大学经济系毕业的,如果进公司能有不错的工作。选择打工,是因为有什么挫折吗?
A:我很早就意识到,自己就算进工作也不会长期做个上班族。所以我想,不如在二十多岁的时候广泛地看世界。现在世界上有这样的趋势,就是人分两种:一种是进大公司拿高工资,另一种是打工辛苦过活。我觉得打工的人,他们的生活绝对不坏。他们有机会,还能慢慢看世界,然后三十多岁再找工作也不错。如今年轻人太急躁,太重视权威。我倒是认为想进大公司绝不是什么好事。大家应该更自由地生活。
Q:日本国内对直木奖和芥川奖、川端奖的区别明显吗?是不是可以认为前者是通俗文学,后两者更文学?
A:他们之间的区分变得很模糊。尤其是把纯文学当做招牌卖的书逐渐减少,现在日本的出版界重心正在移向娱乐性的。其实在日本,什么是纯文学,什么是娱乐文学,这个概念也是不清晰的。
Q:有没有喜欢的作家或作品?
A:作为小说家,如果受到谁的影响,那是不好的。因为能在这项工作中出道的人,都是能做出完全迥异他人的原创性作品的人。打个比方,如果我是因为喜欢川端康成或村上春树而开始写作,想写类似的东西,那我最好还是别写了。那还不如去唱卡拉OK。小说是不可思议的,“就这一本书挺好”“就这一本书拯救了我”,这种情况是不存在的。
Q:目前有没有作品正在影视改编?对改编怎么看?
A:现在日本在拍《不眠的珍珠》,正在拍电影。《十六岁》在韩国拍电影。中国的电视台在拍《秋叶原》。我认为改编作很好看,不过小说和影视是太不同的东西,无法互相比较。
Q:您有听古典音乐创作的习惯,那么会不会把音乐的元素放在小说里?
A:不光是古典,我会一直开着音乐。我不会把音乐直接写小说里,不过音乐的旋律和节奏会在很大程度上影响小说的文体,所以我会选相应的音乐进行创作。中国的学校也会写读后感吧,如果有谁写不好,不妨开着莫扎特的音乐,在写的时候想着自己是天才,会写得很轻松,很好。
Q:您平时都是西装革履,还是因为有书展特意准备的?
A:我喜欢西装,平时也常穿,不过东京现在很热,所以通常T恤短裤。不知道有这么多采访和拍摄,好险,今天也有可能穿成那样来(笑)。
Q:您写过很多迷惘的年轻人,能否谈谈您的青春烦恼?
A:我在初中时代很开心,到了高中,高考前的备考让我产生了怀疑,尤其是看到朋友的备考状态,觉得自己要是也那样,会变傻的。所以我按自己的方式开始学习,同时也开始了烦恼。之后的七、八年都是烦恼期,对我来说有那段时期挺好,让我能做出和别人不同的东西。我觉得每个人都该直面这样的时期,不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