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有时就像一场漫无目的的实验

高怡妮2013-07-30 13:32

经济观察报2013暑期训练营高怡妮

我从北京西站漫长的天桥穿过,从距离上看并不太长,但一路上穿梭经过的穿戴着荧光色装饰蕾丝T恤,涂抹着夸张妆容的无法辨别年龄的女人,提着准确地说是拖着巨大的军绿色麻布口袋的面容沧桑黝黑的大叔,在火车站打着地铺用呆滞的眼光望着过往人群的男女,在流滞的人潮中分发传单倒卖发票的中年人,行色匆匆穿着 入时的阿姨让我沉坠进一个巨大的涡旋之中,一种癫狂而不知疲倦的梦想,一场漫无目的又充满欲望的实验,只有尖叫和鲜血被隐藏在了困顿而布满尘埃的空气之中,发出一阵阵令人反胃的馊臭。而人类与人类,人类与这个社会之间的联系,竟然像一场充满生殖欲望的交媾一般,是世界生物的一场漫无目的的实验,而这其间 怀揣着何种思想,隐藏着怎样或光辉或龌龊的欲望与激情,埋藏在皮囊之下怎样真实的面孔却又不得而知。

  当你卸下所有思想知识情调姿态将全然本我的柔软内部展现给这个世界,就像一只牡蛎将自己最本原的活性肉体从坚硬的外壳中剥离出来,就像玛丽莲阿布拉莫维奇在美术馆里赋予观众伤害她的权利,这本来就是一场行为艺术一般的实验。你期待被这个世界温柔地对待?是或者不是。

  你尝试从这个世界的漫无边际中攫取你所需要的可作为盔甲的东西,就像一个书生穿上重达50斤的铠甲,他会杀死谁,或者又是被谁杀死,抑或不堪重负而跪倒在他所不知道目的的这片土地。你全然不知。

  在地铁上,三个农民工大叔带着巨大的口袋挤上地铁,将人群向地铁深处推进了三十厘米。黝黑的脸上一双没有隐藏任何信息的双眼,在谈笑间挂上眼角的一些粗犷笑意,在沉默中用不包含任何内容的视线望向不指向人群的某个地方。开往西站,他们也许要回家。没有太多内容和杂质的一些轻微幸福感,在拥挤的车厢中独立出 一片不属于任何公共空间的私人频道。我在那个眼神里捕获到了一些胆怯,像一只雏鸟的眼神,不符年龄地出现在这样一个中年男子的身上,他们在这个大都市里挥洒着汗水,当汗水被38摄氏度的高温蒸发成一些液体颗粒的时候,一些短暂的期待与惊喜也随之蒸腾,最后随着拔地而起的高楼又再次渗入土地,不复存在。他们被隔离在这样一个公共空间,我无法用冷漠这个词来形容,因为这样一个词汇包含着太多一方对另一方的心理优势,而这里的所有人都并没有这样的优势,一个又一 个的小人物在这偌大的都市中被挤压排斥,游离在本该在都市内却实际是都市之外的一个空间,无暇顾及其他无关的人和事,困顿在一个压抑的黑洞,而对这个世界无感。

  这开往四面八方的狭长箱体,装载着一批又一批奔走在这个都市的人们,一日复一日地运行在城市的地下。而这一天中不见天日的两到三个小时,和不同的人做无意义的相遇与相拥,习惯性地思考,读书,听音乐,或者看着手机上的笑话,漫无目的地苦恼,思考,无助或者笑出声来,像是这一天24小时的缩影。你会在这个大都市里以怎样的姿态生活,赤忱地不畏惧伤害,还是选择武装自己,你期待被这个世界怎样地对待?你变换不同的姿态,来看会被这个世界怎样不同地对待,生活,有时就像一场漫无目的的实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