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北上广”:县城小年轻幸福感攀升

2014-08-07 11:11

2014暑期训练营B组 刘婷婷

 “钱不够花啊”,张斌锐常把这句话挂在嘴边。斌锐是85后,山西省高校通信工程专业08级毕业生。

毕业6年,斌锐的政治面貌从“中国共青团团员”变成“中国共产党党员”,婚姻状况从“未婚”到“已婚”,电话号码从138到186到158,体重从65kg到90kg……而他的工作,从电脑维修到旅行社业务代表,从银行职员到事业单位工作人员,最后到县里的公务员——工作越来越稳定,工资越来越少。

 

 “09年10年在银行的时候,年薪少说也有十来万”,斌锐09年年底离开了省会太原,和当时的女朋友一起进入北京民生银行信用卡中心,“我现在都忘了自己当年具体在哪儿了,西四环,附近好多国企”。

 “那些比我大十岁左右的主管或业务经理们,北京当地的咱就不说了,其他很多也都是从各地涌进来的大学生,没背景没资源,就靠自己数十年如一日拼命工作,买了房买了车娶了妻生了子……”。对年轻人而言,北京永远是一座魔力之城,美食、派对、金钱、机会。2009年,北京房子均价15000。

斌锐到现在都觉得北京好,虽然他当年已经拿出了每月薪水的三分之一来“改善住房条件”,还是不得不跟隔壁的室友共用厨房和卫生间,“每天为了抢卫生间而早起几分钟”。“大学同学或单位的同事时不时会发起聚会,一起吃个饭喝个酒什么的,有时候也带着各自的男女朋友去唱唱歌,”斌锐的哥们里有几个东北人,他们不习惯AA,“也不去什么高档地方,大家轮着请,聚一次千儿八百”。

斌锐平均每个礼拜参加一次聚会,每个月买一次单,“酒肉是穿肠过了,情感也没留下——几个兄弟没两年都撤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他们几个的年薪在10万元左右,日常过活得很滋润,可是一说到房子,个个都泄了气儿。跟着斌锐一起来北京的女朋友,在和斌锐父母谈条件时第一项就是要在北京买房——两人分手后,斌锐的女朋友回了安徽老家,嫁给了当地有几套房产的人。

2012年3月,斌锐递交了辞呈,回到了山西老家的小县城。

 

斌锐的母亲看到儿子拖着两个拉杆箱从大巴上下来时,跑着过去从他手里夺过拉杆箱,递到斌锐爸手里,“我就是心疼他,一个人在北京没着没落的,每天晚上累得连跟我们打个电话都没什么精神。”即使月入近万,斌锐在北京还是需要她们的“接济”,“每次没钱了就给他打去三千五千的,嘴里骂着他败家,其实哪儿舍得他吃苦……”。

儿子回来了,斌锐妈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几易其稿的简历上,斌锐的求职意向是,“从事通信工程技术工作或与通信相关的计算机网络、测控网络、信息传输、处理、识别及现代通信系统等方面的专业工作或专业营销及管理工作”;回到家乡后,斌锐参加了几场考试,最终进了县政府,算是一位副县长的秘书——所做的工作,与其求职意向相去甚远。

从公务员体系来讲,斌锐算最初级的“科员”,具体是哪一种,他自己也说不清,“反正每个月基本工资加津贴,如果不扣五险一金,差不多能有2700;扣了的话就2000多一点儿。”斌锐的老婆在县里的中学当英语老师,每个月工资在2500左右。“我俩的工资加起来,既比不过我爸加我妈的,也比不过她爸加她妈的,差远了。”“所以Wendy(斌锐的儿子)出生后,我俩不仅没觉得钱不够花,反而觉得更手头更宽裕了,他们(斌锐的父母及岳父母)不仅包了Wendy的花销,连我家里要买的所有东西,他们也一并包了……”

在北京的时候,斌锐总觉得自己“低人一等”,没车没房,给女朋友买件首饰都要掂量下钱包,“现在完全没那种感觉了,那种局促的感觉,特别不爽”,斌锐家除了在县城有几套单元房和门面房,在省城太原的市中心还有套装修得不错的房子,98平米。

斌锐老婆比他小两岁,本科一毕业就回去参加了县里的教师招聘考试,“毕竟在大城市读过书,刚回来什么都不习惯,觉得没上过大学的男生眼界不够宽,配不上自己”,“我刚回去也是这种感觉”,他们夫妻俩在很多问题上的想法都惊人地一致——在朋友的婚礼上相遇时,就笃定了对方是那个“对的人”。“我觉得在县城里,这就是我能找到的各方面条件最好的了吧”,两人的话如出一辙。

Wendy喝的奶粉是夫妻俩轮流托朋友从香港寄的,衣服、玩具、甚至湿巾和尿不湿,90%都是快递小哥送到家门口的。“怎么说呢,你看我这一路,从帝都混到了县城,从银行混进了政府,从年薪十万混到了月薪两千,就像坐了那个升降机,一路向下;可我这幸福感呢,却像是坐了相反方向的升降机,升得还挺快。”斌锐左手抚摸着Wendy的肚子,右手作出一个上升的手势,“是不是呀,Wendy,Wendy,小Wendy”?

Wendy四脚朝天,咧开了大嘴“咯咯”地笑,眼睛眯成一条缝,神似斌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