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海飞

8月11日，人和商业控股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为“人和商业”，股票代码：hk.01387）发布盈利警告称，截至6月30日，其今年上半年的亏损额与去年同期相比增加，去年上半年人和商业已经实现1.85亿元的亏损。

在亏损扩大之际，人和商业的掌舵人戴永革也在积极谋求新的创收机遇，并将矛头对准了陷入重组危机的大连实德集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为“实德集团”）。

在斩获哈尔滨地块之后，戴永革凭借对实德集团的了如指掌，开始瞄准实德位于北京的三幅地块。但不巧的是，早在2012年5月，实德集团已经将该三幅地块的子公司转让，后被万泽集团收入麾下。戴永革担任法人的人和投资控股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为“人和集团”），认为此前的北京土地转让是债务人不当行为，因此申请将这三块土地查封，8月8日，三块位于北京亦庄的土地被查封。

早在2012年10月，人和集团便开始介入实德集团的债务重组，实际操盘手则是曾经的保险界大鳄、因挪用资金被判刑6年提前释放的原新华人寿董事长关国亮，现任人和集团首席执行官。

实德的债务状况到底怎样？实德集团现任董事长徐斌向经济观察报表示，“无可奉告”，但一位曾参与实德债务重组的知情人士向经济观察报透露，“实德集团的总债务规模在140亿元左右，但是其总资产不足百亿元，其中最优质的土地资产仅价值40亿元左右。”

“戴永革与徐明是多年的好朋友，人和与实德也有多年的业务关系往来，再加上人和比较看好实德手里持有的华汇人寿、铁岭银行、大连银行等股权金融资产，所以会参与到实德的债务重组中来。”上述知情人士透露。而关于实德资产的争夺，如今已白热化，各方使尽浑身解数以求分得一杯羹。

北京土地争夺战

在2012年3月徐明与实德集团失去联系之后，在实德集团的巨额债务中，包含着华润银行的4亿元债权、奥地利银行的1.9亿元债权和华澳信托的2亿元债权。

两个月后的2012年5月，陷入债务危机的实德将旗下新蓝置业 (北京)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新蓝置业”)持有的天实和华置业(北京)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天实和华”)100％股权，以1.6亿元的价格转让给大连鑫星投资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大连鑫星”)。

天实和华曾在2009年12月，以2.48亿元的低价拿下北京亦庄经济技术开发区总占地5.4万平方米、总建筑面积约36.6万平方米的3幅商住用地，楼面地价仅约678元／平方米，已成黄金地段的亦庄地块，无疑成为众多债权人的争抢目标。

2012年7月，与华润银行长期合作的万泽集团受邀作为第三方，从华润银行、奥地利银行以及华澳信托处收购了上述8亿元债权，并将该8亿元债权转让给大连鑫星，作为转让对价，大连鑫星将天实和华99%股权转让给万泽集团，并将剩余的天实和华1%股权质押给万泽集团。

随后，万泽集团将天实和华40%股权以3.28亿元的价格转让给自然人常乐，将天实和华另外的30%股权以2.46亿元的价格转给其上市公司万泽股份的子公司万泽地产。至此，天实和华的股权结构是自然人常乐持40%，万泽集团持29%，万泽地产持30%，大连鑫星持1%。

步入2014年，天实和华将与北京经济技术开发区管委会签订《入区补充协议》，并办理项目延期手续，“但需在办理建设工程规划许可证前按照土地出让金的20％缴纳土地闲置费，所需缴纳的土地闲置费约5000万元”。

在该项目开工一个多月前的4月21日，万泽股份突然发布公告称，由于实德集团起诉原子公司天实和华借其4990万元尚未归还，万泽收购的天实和华在北京的这三幅土地便被大连市中院查封。“经初步核查天实和华与实德集团根本不存在4990万元的借款事实，亦无相关借款合同及借款记录。”万泽股份称，显然实德集团这一次的追偿旧债是乌龙了。

随着7月22日实德集团的撤诉，8月1日天实和华位于北京的这三块土地被大连市中院解封，但当天又因另案被再次查封。

再次查封的原因便是人和集团的起诉。由于人和集团诉实德集团、鑫星公司、万泽集团、天实和华债权人撤销权纠纷一案,　人和集团向大连市中院递交诉讼保全申请,申请查封万泽集团持有的天实和华99%股权以及天实和华拥有的北京这三块土地，人和集团以其持有的新华信托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为“新华信托”）约1.39亿股股权提供担保。

人和集团起诉能走到哪一步，尚难判言，不难想像，北京黄金地块的命运，将面临的是一波又一波的法律论证，以及漫长的你来我往的辩词陈述。

夺得哈尔滨“地王”

在争夺北京土地之前，人和集团已经将实德集团在哈尔滨控股的3幅地块收入麾下，其中包括2009年耗资18亿元拿下的地王项目。

2009年10月，哈尔滨北望松花江、毗邻滨江音乐主题公园，南靠丁香公园、东临秀水公园，西接金河公园的“一江四园”地块拍卖。起拍价仅6.86亿的土地，被实德旗下的重庆盛和建设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为“重庆盛和”）仅经过一次叫价的18亿元拿下，成为当年的哈尔滨地王。

重庆盛和由注册在英属维尔京群岛的SDG（实德集团的英文缩写）投资公司旗下的高登国际（香港）投资有限公司投资5000万美元于2009年8月设立。由于重庆盛和并无房地产开发资质，2009年11月其与人和集团旗下的哈尔滨上和置业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为“哈尔滨上和”）共同出资13亿元注册了哈尔滨盛和置业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为“哈尔滨盛和置业”），其中重庆盛和以货币出资1.3亿元、以土地使用权出资9.1亿元，占股80%，哈尔滨上和以现金出资2.6亿元，占股20%。

据《21世纪经济报道》报道，2010年5月，盛和置业两大股东重庆盛和与哈尔滨上和将其股权质押给中泰信托，由后者提供年息5.8%的6.2亿元贷款。在2012年5月该信托到期之际，哈尔滨盛和置业尚有6亿元的资金缺口。

陷入债务危机的实德集团，选择断臂自救，将其所持有的哈尔滨盛和置业80％股权全部转让给其合作伙伴人和集团。

经济观察报获得的工商资料显示，2012年3月29日，哈尔滨盛和置业的股东变更为人和集团，持股100％。

如今，总体量约54万平方米的该地王项目“盛和天下”，已经变成矗立在松花江边的数栋观江高楼和大片别墅。哈尔滨网上房地产数据显示，截至7月31日，该项目已销售2193套，仅有194套在售，可售面积仅2.4万平方米。粗略估算，盛和天下已经为人和集团带来至少50亿元的销售收入。

除上述哈尔滨地王项目外，2012年，人和集团还获得了实德控股的哈尔滨高登置业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为“哈尔滨高登置业”）在2009年12月拍下的群力新区056号地块。

工商资料显示，哈尔滨高登置业注册资本9.4亿元，2012年6月12日股东变更为人和集团，持股100％。

如今命名为“盛和世纪”的该项目，也已于2012年底竣工，总建筑面积77万平方米，共有3573套房源。“均价1.1万元／平方米”，售楼人员介绍。按照该价格粗略估算，该项目至少为人和集团已经带来60亿元的销售收入，收购而来的这两个项目至少为其带来超过100亿元的收入。

知情人士称，当初实德集团控股的房地产公司在哈尔滨拿下的5块土地，如今已经全部转入人和集团手中。该说法尚未得到人和集团确认，哈尔滨盛和置业董事长贾宏宇拒绝了经济观察报的采访要求，8月13日，人和集团的香港工作人员以“戴永革不在办公室”为由婉拒采访请求。

金融资产重组悬疑

除争夺土地外，人和集团对实德集团旗下的金融资产更是青睐有加。

公开资料显示，实德集团旗下的金融企业股权资产主要包括：直接和间接持有华汇人寿60%股权，铁岭银行35.89%股权，生命人寿10.79%股权（总计9.12亿股）、大连银行5%股权（总计2.05亿股）、以及鑫汇村镇银行（大连银行发起组建的村镇银行）15%股权（总计0.15亿股）、景顺基金1%股权（130万股）等。

工商资料显示，铁岭银行成立于2005年，注册资本20.06亿元，其中人和集团和新兰置业于2011年6月22日分别出资4亿元，各持股约20％，实德旗下的大连三德投资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为“大连三德”）和北京富德投资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为“北京富德”）各出资1.6亿元，分别持股0.08％。

华汇人寿成立于2011年11月，注册资本15亿元，其中沈阳煤业（集团）有限责任公司（以下简称为“沈阳煤业”）、人和集团、北京富德和大连三德各出资3亿元，分别占股20％，实德旗下德大连瑞德投资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为“大连瑞德”）和大连万朋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为“大连万朋”）分别出资1.5亿元，各持股10％。

2012年9月，实德集团与北京元金盛世资本运营中心（有限合伙）（以下简称为“元金盛世”）签订《债务重组框架协议》，约定元金盛世及一致行动人以52亿元对价受让华汇人寿和铁岭银行的五家实德系持股公司--新蓝置业、北京富德、大连三德、大连瑞德、大连万朋的100%股权，最终实现对两家金融机构的重组。

去年3月18日，人和集团一纸诉状，将元金盛世告上法庭，“元金盛世无权以新蓝置业的名义获取人和集团持有的华汇人寿和铁岭银行的股权，以及沈煤公司持有的华汇人寿的股权。”

据《财经》杂志报道，沈阳煤业持有的华汇人寿股份实际是代实德旗下的大连瑞德和大连万朋持有，后两家公司才是真实的出资方；而人和集团持有的华汇人寿20%股权也并未真正出资，是代实德旗下的新蓝置业持有。目前，新蓝置业与人和集团关于华汇人寿的股权纠纷案已在辽宁省高院立案。

但人和集团认为，上述协议全部无效，元金盛世无权处置其他股东股权，且对价款并未按时实际到账。其间，大连实德也因元金盛世注册成立不久，且违约在先、无支付能力等原因，于2012年11月通知元金盛世，解除《债务重组框架协议》。

工商资料显示，元金盛世成立于2010年9月9日，执行事务合伙人为北京世纪方舟资本管理中心（有限合伙）（以下简称为“世纪方舟”），而世纪方舟的创始合伙人为宋玉鸣，宋玉鸣担任法人的北京世纪方舟投资管理有限公司和盛世方舟投资管理（北京）有限公司注册资本均只有100万元。

宋玉鸣1982年毕业于东北财经大学金融系，可以算是徐明和戴永革的东北老乡，再加上出任人和集团CEO、负责协助实德集团债务重组的实际操盘者关国亮，四个东北人算是凑成了“一桌麻将”，按照目前的形势来看，宋玉鸣无疑是那个“输家”。

5月30日，大连市中院判决，元金盛世与大连实德的《债务重组框架协议》涉及处置原告人和集团持有的华汇人寿股权和铁岭银行股权的协议内容无效；同时确认解除《债务重组框架协议》的其他部分，并返还元金盛世及其关联公司现持有的北京富德、大连瑞德和新蓝置业的全部股权。

虽然戴永革暂时占了上风，但大连当地一名知情人士向经济观察报透露，“人和在大连搞不定，现在大连当地的一家企业已经开始介入实德的债务重组，一些债权人也希望当地有实力的企业尽快介入，以便于债权人尽快脱身。”“人和主要是对实德的金融资产感兴趣”，上述曾参与实德债务重组的知情人士称。除最值钱的土地和金融资产外，实德集团旗下负债13亿元的龙珠医院目前已经被深圳新产业医学发展有限公司接管，最知名的实德足球队也已于2012年被阿尔滨集团收购，但留下的是前大连实德主帅、现任伊朗国奥队主教练文加达六次来中国，讨要他和其他外教、外援被拖欠的100多万美元薪水。此外，实德集团旗下的资产仅剩下徐明赖以起家的化学建材和家电领域，但如今整个化学建材产能过剩，导致其资产大幅缩水，而实德在家电领域原本投入就很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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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人和集团能否成功帮助实德集团进行债务重组，关国亮和戴永革又能否成为最后的“赢家”，尚需考量辽宁省高院对于人和集团与实德旗下的新蓝置业股权代持纠纷案判决如何。一旦成功，徐明的好朋友戴永革的商业帝国将更加庞大。

戴永革的商业帝国

戴永革商业帝国的建立，始于1992年。当年人和商业前身——哈尔滨人和公司成立，哈尔滨首个商业用途的地下人防工程、总体量1.6万平方米的南岗区商圈“地一大道”一期项目动工建设。

人和商业去年年报显示，截至2013年底，其在哈尔滨、沈阳、广州、武汉、无锡等全国12个城市已经有22个地下人防商场开业运营，可出租商铺总建筑面积已达到78万平方米,运营总建筑面积为126万平方米。

除此之外，人和商业在深圳、重庆、天津、郑州、南昌、贵阳、秦皇岛、三亚和东莞等城市拥有总建筑面积超过600万平方米的在建和土地储备项目，截至去年底人和商业总资产已达360亿元。

仅2011年将人和足球俱乐部迁往贵州，就为其带来贵阳42万平方米的地下人防工程商业用地，同时还获得茅台3年1.5亿元冠名赞助，免费使用贵阳奥体中心体育场及配套设施。

而在2007年便收购陕西浐灞足球队后的4年多时间里，人和商业未能在西安获得一块地皮，也未获得其最擅长的地下商城项目。“我们在陕西没有一家企业，也没有在陕西赚过一分钱，我们也没有花过股民一分钱。”戴永革的姐姐戴秀丽曾说。

除此之外，戴永革旗下企业更是垄断着整个黑龙江的“菜篮子”、“米袋子”、“果盘子”工程。创建于2002年的哈尔滨哈达农副产品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哈达股份”），享有哈尔滨市政府“凡是通过铁路、公路运输到达哈市的果品、蔬菜实行归口到达”等各项优惠政策，成为东北三省最大的农副产品集散中心。

人和集团还拥有年可交易蔬菜、水果等农产品100亿公斤的华北最大的蔬菜水果物流基地寿光农产品物流园，以及四川聚合生态农业发展有限公司、贵阳地利农副产品物流园有限公司等13家农产品物流企业，总占地面积240多万平方米，年交易额超过500亿元。

不光如此，除持有存在纠纷的华汇人寿20％股权和铁岭银行20％股权外，人和集团还持有新华信托1.39亿股股权，以及上海黑石股权投资合伙企业（有限合伙）部分股权。

而在人和商业上市前，人和集团就拥有128家海外和香港公司。

2009赛季人和集团旗下的浐灞队中途换帅，徐明应邀出席时称，“我和戴总是多年的老朋友，戴总的实力相当雄厚，他在香港有一家上市公司，还准备再上市一家，两家合起来市值近千亿。”当时，徐明还向戴永革推荐了足球教练朱广沪，戴永革用私人飞机将朱广沪专门接到杭州以示诚意。

早在2008年，戴永革便雄踞《福布斯》中国富豪排行榜前250名。在2012年，戴永革将足球队迁往贵州后，《华商报》便报道称，“足球江湖上的传闻是：戴永革比许家印有钱”。而2012年，恒大便实现650亿元的营业收入，总资产近2400亿元。

而徐明的好朋友、帮助实德进行债务重组的人和集团掌舵人戴永革到底有多少钱呢？中华英才网来源于人和集团的招聘信息或可见一斑，其招聘信息对于人和集团的介绍是“一个总资产超过670亿元，年销售收入超过1600多亿元，集五大产业于一体的多元化综合型现代民营企业集团”。

（本报记者李缘对此文亦有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