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馥李/文
为了回顾,我二刷了本文前后约一年的稿件——有些自恋,好在找回了那两年的很多面孔,又感觉到了那些磕出来的火光。
2013年到2014,山西好像每天都在爆出大新闻——一坨一坨的,就在那时段,我奉命跑山西。
现在看,对城市生长逻辑的一些心得,就是在那个时间段形成的。因为一个极富争议的市长,因为一个急剧变化的城市,再加上风云变幻的山西政坛,让那时的采访写作,有了记录时代的意味。
从信息的场域来说,频繁往返北京和各地,自上而下地俯视和自下而上地仰望常常激烈对撞,像刀与剑互砍,火光四溅。这不是矫情,我始终认为,记者就得有总理的视野、农民的立场。
就拿这篇稿件来说,明明各种法令和政策已经十分明确了,但在具体城市、具体事件的执行层面,你会发现各种不协同、不相融。所以,该怎么评价那个市长,我自己是矛盾的。
认识上有矛盾,稿子就成了缺乏观点统摄的白描,而这种理性怀疑和感性认同一直并存了好久。
山西的采访不好做,证件公函要准备一大堆,因为很多部门只认白纸黑字带印章的纸;可话又说回来,只要认真耐心地做好功课,把公文写好,交到最合适的人手里,采访又事半功倍。
加上了一点点运气,采访最终遇到了合适的人,他愿意说一说,而且说了肺腑之言。然后,去太原的一个城中村采访,一位管理者出来阻截,我们狠狠地吵了一架,结果不打不相识,后来成了好朋友。
后来的事情也很精彩。报道刊发后,当地宣传部门和几位官员均受到了非议,因为他们没想到稿件如此立意,在他们看来,将一位市长和城市这样关联,是令人恼火的,是程式化的时政报道不可接受的。为此,他们还进行了内部追责。
这挺让人沮丧的:当你费尽心机让一个官员敞开心扉,完全照录,常常会将他们置于不安全的境地。这时,选择写什么不写什么,全在于自己,把他们的“金句”藏起来,看起来朴拙,实际是厚道。
之后我又遇到了类似的事儿,可以说受到了不小的震动,从此再下笔时诚惶诚恐。
回头看,我觉得很幸运,那些磕出来的火光,让人受用终身;那些刻印出来的字句,不敢说记录历史,却也刻录了自己的成长,那时光很奢侈啊!
(作者为经济观察报城市与政府事务研究院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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