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佳意/文 2023年一季度，我国外贸实现平稳增长，进出口总额近10万亿元，较去年增长了4.8%，出口较去年增长了8.4%，整体表现高于市场预期。外贸结构发生改变，对美国、欧盟等国家和地区出口减少，对东盟等地区出口增加，外资企业进出口及贸易顺差贡献率大幅度降低。需要注意的是，虽然我国外贸的基本面向好，但外贸受汇率波动影响较大，以美元计算进出口总额较去年有所下降。同时还需注意，一季度，民营外贸企业作为外贸主体，继续发挥中流砥柱作用，出口占比突破六成，但优势行业产品如纺织、鞋靴、服装等的出口均有所下降，贸易顺差贡献率也有所下降，外贸民企未来持续面临着产业链外移、外需不振、汇率波动等不利因素的压力与挑战，增长之中的隐忧值得关注。

一、外贸整体向好，结构发生变化

总体而言，今年一季度我国外贸整体实现了可观的增长，好于此前的市场预期，体现出了中国经济的韧性和民营企业的活力，但也要看到，外贸结构发生改变，汇率波动的影响较大，具体表现如下。

一是货物进出口数据超过预期，民营企业占出口比重达到63%。2023年1-3月，我国外贸进出口额达到98877亿元，同比增长4.8%，出口额56484亿元，同比增长8.4%，进口42393亿元，同比增长0.2%。民营企业占比进一步提升，占出口额的63%，突破历史新高。

二是按美元计外贸总体下降而非增长。虽然进出口总体呈现增长，但由于人民币对美元汇率较上年同期贬值，按美元计算，一季度我国外贸总体实际在下降而非增长。一季度货物贸易进出口总值14389.5亿美元，同比下降2.9%，出口总值8218.3亿美元，同比增长0.5%，进口总值6171.2亿美元，同比下降7.1%。

三是对东盟、俄罗斯等新兴市场占比上升，欧盟、美国等发达国家和地区占比下降。一季度，东盟继续保持我国第一大贸易伙伴地位，对东盟出口16.9%，对欧盟、美国等发达国家和地区贸易规模下降幅度较大，总体呈现“东进、西退”现象，但也要看到，如将英国也计算在内，英国加上欧盟占出口总额的17.5%，超过对东盟出口，对美国出口虽然下降17%，但占比仍然高达14%，与西方发达国家的经贸关系仍然是非常重要的。另外，还应关注对亚洲发达国家及地区的出口萎缩，一季度，我国对日本、韩国、中国香港、中国台湾四个国家和地区的出口额占总量的19.2%，对日本、韩国两国的出口额占总量的9.7%，亚洲发达地区的重要性超过东盟，然而一季度我国对日本出口下降2.4%，对中国香港出口下降8.9%，对中国台湾出口下降22.1%，也反映出外贸结构的变化从传统经济发达市场向新兴市场缓慢转移。

四是外资企业进出口进一步萎缩。一季度外资企业进出口占比突破新低，外资企业进出口下降16.8%，占比30.7%,低于历年同期，国有企业出口增长1.8%，增速较前两年同期有所放缓，占比提升至16.7%。必须指出的是，外资企业顺差贡献降低至16.9%，出口下降16.3%，低于去年同期，从2021、2022、2023年三年的一季度数据中，更可以追溯到外资企业对贸易顺差的贡献率的不断下降，一系列的数据都在说明外资企业在中国外贸格局中扮演的角色日渐式微。外资进出口萎缩，还反映在进料加工贸易和来料加工装配贸易的大幅下降当中；一季度进料加工贸易下降12.1%，占比18.9%，来料加工装配贸易下降18.5%，占比2%，这些方式的外贸主要来自于外资企业。

二、外贸民企增长之中见隐忧

一季度，我国民营企业继续担当对外贸易的中流砥柱，且由于外资企业的外贸订单的减少，使得民营企业的重要性愈发突出，占比再次刷新历史纪录。在一季度全国进出口总额中，民营企业进出口7575亿美元，增长6.3%，占52.6%，超过历年同期，重要性进一步提升；民营企业出口占63%，进口占38.8%，也高于历年数据。然而，在这些增长中，也要看到背后的一些隐忧。

一是民企外贸顺差贡献率下降，增速放缓。今年一季度各类企业的外贸情况延续过去两年来的基本趋势，民营企业重要性不断上升。然而，从顺差情况看，一季度全国贸易顺差总额2047亿美元，同比增长25.7%，民营企业外贸顺差贡献率下降至135.9%，低于之前三年，民营企业顺差2783亿美元，增长18.3%，增速慢于全国。

二是服装、纺纱、家具等产品出口下降较多，这些行业以民营企业为主。从重点产品的出口来看，按美元计，纺织纱线、织物及其制品出口额下降12.1%，服装及衣着附件出口额下降1.3%，鞋靴出口数量减少6.2%，金额减少0.2%，家具及零件出口额下降6.8%，自动数据处理设备及其零部件出口额下降29.9%，手机出口数量减少12.3%，出口额下降9.8%，家用电器出口数量减少2.8%，出口额下降4.4%，家用电器出口数量减少2.8%，液晶平板显示模组出口数量减少2.6%，出口额下降21.6%， 医疗仪器及器械出口额下降4.3%, 灯具、照明装置及其零件出口额下降1.7%。

三、一些数据反差较大，应当引起关注

在增长之外，一些外贸数据与工业相关数据，以及外贸伙伴国的对应数据，有所偏差，出口大省如广东、上海、江苏的出口数据下降幅度较大，增长表现远不如全国水平，这些反差较大的数据，其背后原因可能包括计算口径不一致等，但其中仍可能存在一些不合理之处，应当引起关注。

一是工业出口交货值与出口额差别较大。2023年1-2月，工业企业实现出口交货值21614亿元，同比名义下降4.9%，同期出口额34932亿元，同比增长0.9%，1-3月份工业企业实现出口交货值34194亿元，同比名义下降5.3%，同期出口额56484亿元，同比增长8.4%。必须指出的是，从2010年至今，历年的工业出口交货值及出口数据来看，两者基本吻合或差异较小；今年一季度累计工业出口交货值与出口额两者的缺口达到22290亿元，增长率相差巨大，背后原因期待权威部门解答。

二是一些重要出口省份外贸数据下降较多（按美元计），与全国出口总体增长有所反差，一季度全国出口总额增长0.5%，然而上海市、广东省、江苏省这些外贸的主要省份出口数据却在下降。据公开数据，上海海关一季度出口额1614.9亿美元，下降12.9%；广东省一季度出口额1773.8亿美元，下降1.5%；江苏省一季度出口总额1200.5亿美元，同比大降8.2%。以江苏省为例，外贸大幅度下降体现在许多重要出口商品下降，如纺织纱线等出口下降19.7%，服装出口下降21.9%，鞋靴出口下降15.1%，陶瓷出口下降14.5%，皮革箱包出口下降6.1%，木制品出口下降19.7%，家用电器出口下降15.9%，高新技术产品出口下降17.1%，等等。

三是国内国际出口相关数据有所反差。例如，根据新加坡统计局公布的数据，新加坡在今年1-3月累计对我国的货物贸易进口额为196.03亿美元，而我国一季度披露的对新加坡的货物贸易出口额为231.5亿美元，两者相差35.4亿美元。（来源：新加坡统计局官方网站）

（作者系大成企业研究院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