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飞力:“我不相信有完美民主”(5)
导语:社会像一面多棱镜,将人们对“叫魂”的各种看法反射出来。我们也必须对国家政治领域中种种有关18世纪生活的晦暗不明的观念进行探讨

 

 

罗:你引用的方志就多达39种,此外还有许多文集、年谱,以及湘军、淮军、团练志,清实录等。使用资料时,你有无语言障碍? 

 答:(读了英文版《叫魂》封面上的一段乾隆朱批文字)哈哈,看不懂的时候,我也咨询了我的中国朋友。 

罗:《中国现代国家的起源》是第一次与中国读者见面吧?这是1994年在法兰西学院的系列演讲吗? 

 答:是的,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版。这本书包括四篇演讲,一篇序言。我的法国朋友魏丕信(Pierre-Eti-enne Will)教授为此写了一篇很长的序言,斯坦福大学出版社怎么也不愿意接受这篇序言。当然,我不想为别人的观点负责,所以斯坦福大学出版社出版时只包括了我的演讲。 

郭:与《叫魂》研究乾隆治下的专制体制相比,这本书研究的是中国政治从内部演变的动力,似乎与当下中国问题更相关。 

答:对于这本书,我想提醒的是,书名是“Origins”,而不是“The Ori-gin”。起源不是一个单一的东西。如果你来看这本书,第一部分是魏源,第二部分是冯桂芳,讲了很多因素。第一章,“魏源思想中的参与和权力”;第二章,“试验中的改良”;第三章,“毛泽东时期的农业和旧政权”;第四章,“基本议程的转化”。这本书把中国现代政治制度面临的问题加以概括。现代中国的起源,需要从中国自己的思想传统中寻找。 

罗:1990年8月31日-9月3日,你在台湾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举办的“近代中国与世界”国际学术会议上,作了题为“西方对近代中国政治参与及政治体制的影响”的学术演讲。在演讲中,你提出了问题:近代中国政治制度的演变为什么那么让当代的中国人失望? 好些看来颇有希望的发展,为什么总是以压制、腐化告终?你如今对这些问题有答案吗? 

答:其实,我很想知道在中国有多少人觉得失望。 

罗:你的中文名有时也写作“孔斐力”或“孔菲力”,送给北京图书馆的《中华帝国晚期的叛乱及其敌人》一书的扉页上所留的赠书签名为“孔复礼”三个汉字,而目前多用“孔飞力”,究竟哪一个才是你正式的中文名? 

 答:1979年,我第一次去中国大陆时,朋友们问我叫什么名字,我说我叫“孔复礼”。他们都笑了,笑得很尴尬,因为这个名字孔夫子的味道太重。然后我就说,怎么叫我是你们的事情,我不干预,无论你们叫我什么名字,我都很高兴。所以我的朋友挑了一个词“飞力”送我。后来我的另一个好友告诉我这个名字听上去有些像自行车牌子,不过为时已晚。 

罗:在《叫魂》第一页中,有这么一句话:“归根结蒂,我们最大的激情,就在于将意义赋予生命——尽管这种意义有时是可怕的(hideous)。”“将意义赋予生命”,这句话可以理解为您对《叫魂》以及历史研究的期待吗? 

答:我是这么说过,不过我觉得这句话在中文版里的翻译有个小错误。我的原文是“Our dominating passion, after all, is to give life meaning, even if sometimes a hideous one.”Hideous是“可怕的”意思,但被翻译成“并不是显而易见了”,这个单词并不是“hide(躲藏,隐藏)”的形容词。 

(本文未经孔飞力审定,并特别感谢哈佛大学法学院博士郭瑞对本次采访的协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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