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观察网 记者 郑淯心 从10月6日下午六点春雨医生官方发讣告到现在，这两天医药圈被悲怆淹没，投资人、创业者、媒体人都在缅怀春雨医生创始人——张锐。10月5日晚，张锐因突发心肌梗塞不幸在北京去世。联合创始人李光辉将暂代张锐一职。

作为移动医疗领域最受关注的企业和创业者之一，春雨医生和张锐从一开始被人推崇、模仿，到被质疑、被倒掉，从深耕在线问诊业务到探索线下诊所、开放在线问诊入口，不过短短五年时间。

2011年春雨医生获得A轮融资时APP还不是很盛行，那时候春雨医生还不被大众关注，张锐乐于接受媒体采访，向所有人展现他改善医疗资源分配不均、沟通成本高等沉疴的决心。

在线问诊平台不断汇集医生和患者，用医患在线互动代替传统院内交流，用张锐的话说，“不一定每一次非要到医院去”。2014年春雨医生获得五千万美元C轮融资时，张锐宣布拥有3000万用户，4万名医生，每日问诊5万次。2014年同样也是移动医疗获得融资的高峰期，移动医疗的估值一浪比一浪高。但是好景不长，到2015年，移动医疗谈起了盈利，张锐的压力倍增。

在线问诊的收入远不能让春雨医生收支平衡，缺乏充足的现金流和盈利能力，投资机构要求切实回报。张锐开始探索线下诊所，即春雨医生与线下医疗机构合作，春雨医生提供医生和患者，线下医疗机构提供医疗资质、场所、药品等，以满足春雨医生平台上患者从线上问诊到线下治疗的需求。去年至今，春雨医生主要在北京和武汉正式开诊过的门诊有25家。

然而，上个月春雨方面对记者表示，线下合作门诊业务正在收缩调整，过去一年这25家诊所在流程成本控制方面并不如意，尚未实现收支平衡。因为用户习惯、控费体系、支付体系等，都还有待加强。春雨医生未来将只做诊所的服务和价格标准的制定，以及流程和质量监控工作。

张锐向外界表示其核心业务发展顺利，已经实现三千万盈利。然而，在线问诊板块实现盈利这一说法受到多方质疑，很多投资人不看好单纯圈用户拼流量的模式，认为在线问诊不能实质解决医疗问题。医生的严肃性不同其他行业，没有检查和数据，医生只能提供大致用药建议或者推荐患者去附近医院。在线问诊的粘性，不论是医患粘性，还是医生与平台之间、用户与平台之间的粘性都有待提高。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投资人曾对记者表示，三甲医院的医生忙着发论文、评职称、提升医术，为在线问诊的薄利耗费时间的动力不大，并且大多数医院严令禁止医生上班时间打开在线问诊平台。这意味着在线问诊平台上大多数活跃医生可能为基层医生。春雨医生在线问诊业务负责人王建国曾对记者表示，平台上副主任以上医生占24%，平台整体上医生活跃度为20%，他并没有透露活跃医生的职称和等级。出身医学世家的张锐对医生资质也要求高，进行了三重审核，不仅面对面签约保证身份真实性，而且对每个医生都进行了手机验证，避免医生让实习生来答题的情况。

关于在线问诊的价值，北京大学人民医院院长王杉和张锐有一场著名的论战。王杉认为，任何新的技术改变不了医生看病人的模式，医疗最重要的是医疗质量、病人安全，而这些在院内有严格的质量控制标准。而张锐认为在线问诊提高了医患之间的沟通效率，降低了沟通成本……

张锐曾对记者表示，经过多年大数据分析，50%的用户需要进一步购药去解决问题，有20%的用户是需要到医院做进一步检查化验才能确诊，有30%的用户可以自愈。需要到购药、去医院的那部分，春雨医生可以赚取导医导药收入，医药电商和医院可以成为潜在买单方。而在线不能开出处方，处方药的大蛋糕在线问诊平台目前还切不到。

春雨医生尝试过各种各样的买单方，除了患者、医药电商、医院还有药企和保险，这些也是移动医疗企业正在尝试的买单方。张锐今年尝试了一个新的盈利项目，他曾经不愿意做的向药企收费之路，提供精准营销、广告服务、帮药企做针对医生的线上会议等。

张锐曾说：“在未来，所有移动医疗公司都会成为与保险相关的公司。规模大点的公司成为保险公司，规模小一点的成为与保险公司合作的公司。”春雨诊所高级总监杨靖曾表示，春雨诊所和私人医生是春雨保险业务的模型。用户在春雨诊所进行的检查或者治疗，其实就是用户购买并享用的保险产品。例如春雨推出的1680元／年的黄金会员服务，购买后会员可以无限次地预约线上的咨询以及线下的门诊。“我们通过大数据对医生行为和患者病情的双向健康监控，就能把就医费用控制在可预期范围内，赚取治疗费用和保险费用之间的差价才是盈利所在。”杨靖说道。然而随着线下诊所业务的收缩，春雨的保险业务发展如何，暂不得而知。

时间流逝，投资人对于投资回报的要求越来越紧迫。今年六月张锐对财新记者表示，正在计划分拆上市，但上A股还是新三板仍在踌躇。这又引来诸多质疑，A股对盈利要求较高，有业内人士猜测春雨医生上新三板的概率更大。

春雨医生面临的问题，也是移动医疗面临的问题：找不到确切的买单方，没有明确的盈利模式。

然而张锐探索不止，他感受到APP红利在不断消失，于今年八月提出了开放在线问诊入口，他希望春雨医生能够接入任意网络平台，今后无需下载、登录春雨医生APP，便可享受在线问诊服务。这一业务刚开始拓展，春雨医生还未对外透露成效。

春雨医生数次被倒掉，张锐曾无奈表示，“我很好，请勿念”，然而创始人的离世让春雨再一次接受质疑，其上市计划是否会蒙上阴影？对此，春雨方面还没有回复。

春雨医生人士曾对记者表示，“我们就是一家做问诊的企业而已，我们仍在努力之中”。有投资人对记者表示，目前没有移动医疗企业跑通盈利模式，对新鲜事物要有耐心，相信未来移动医疗企业会探索出一条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