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从个人英雄到伟大企业(3)
导语:史蒂夫·乔布斯改变了世界,但在内心深处,他其实是个乡巴佬。

史蒂夫·乔布斯改变了世界,但在内心深处,他其实是个乡巴佬。乔布斯一方面是个温文尔雅的唯美主义者,另一方面却过着地道的下里巴人生活。这就是乔布斯身上的矛盾之处。他毫不掩饰对大型购物商场的蔑视,却把第一家苹果零售店开在了大商场里。他成年后每天都开车上班,却宁愿天天跑在高速公路上,也不选择住在市中心。

乔布斯1955年出生于旧金山。他的养父母先是搬到了山景城,后来又搬到了洛斯阿尔托斯。这两个地方都是位于圣克拉拉山谷的小城镇。他在附近的库比蒂诺读高中。从某种程度上说,他从来没有离开过那里。旧金山和圣何塞一带阳光充足却干旱荒芜。乔布斯小时候,那里有许多杏树园和李树园。后来,一批新兴的国防科技公司取代了这些果园。乔布斯曾短暂离开过那里,在俄勒冈州的里德学院读过一段时间的书。在20世纪六七十年代,里德学院是一所自由的大学。乔布斯一度在俄勒冈州一位朋友家的农场里露营。由于缺钱,他回到了家乡,到雅达利公司(Atari)打工。乔布斯早年信奉严格的素食主义,上过书法课,还去过印度。后来,他重返家乡。多年之后,他在圣雷莫买下了一套公寓,从那里可以俯瞰纽约中央公园。乔布斯在这栋房子里开办了自己的公司,后来也没有搬去富人集中的上西区。

乔布斯无疑是硅谷的坚定支持者。他认为,那些去别处创办公司或继续职业生涯的人,他们的判断力肯定有问题。他1999年重返苹果公司时,他的“企业家精神”让哈佛毕业的前迪士尼主管杰夫·乔丹(Jeff Jordan)相形见绌。此后,他就离开了家乡,去别处担任各种职位。10年后,苹果收购了移动广告商奥迪无线(Quattro Wireless),将其整合进iAd广告平台。奥迪无线的联合创始人和首席执行官安迪·米勒(Andy Miller)在与乔布斯谈判收购时谈到了地理问题。“你的公司是在沃尔瑟姆吧?”乔布斯说。他读错了奥迪无线所在的马萨诸塞州这个城市的名字。米勒试图纠正乔布斯的发音,但乔布斯打断了他。“我不在乎。你知道沃尔瑟姆有什么东西吗?什么都没有!”他还是没读对这个城市的名字。

其他高科技巨头都迁往了乔布斯长大的地方。英特尔的安迪·格鲁夫(Andy Grove)出生于匈牙利,甲骨文的联合创始人拉里·埃利森(Larry Ellison)出生于芝加哥,谷歌的拉里·佩奇(Larry Page)和谢尔盖·布林(Sergey Brin)分别出生于密歇根和俄罗斯,硅谷新星马克·扎克伯格(Mark Zacherberg)出生于纽约市郊,在哈佛大学的宿舍里创建了Facebook。他们都来到了乔布斯年轻时就已涉足的硅谷。乔布斯喜欢给别人讲下面这个故事:他给邻居威廉·休利特(William Hewlett)打电话要点多余的零件,用来组装他尚未完成的、名为“计频器”(frequency counter)的设备。他当时只有13岁。休利特是大名鼎鼎的惠普公司的联合创始人之一。作为硅谷的元老级公司,惠普也是从车库里办起来的。休利特给了乔布斯零件,还给他提供了一份暑期工作。

乔布斯本应属于硅谷,但他不满于硅谷的陈规俗套。他对科技既有悟性也有见识,只是缺乏工程师的常规训练。他是个科技狂人,常常和朋友斯蒂芬·沃兹尼亚克在家酿计算机俱乐部(Homebrew Computer Club)里打发时间。沃兹尼亚克是20世纪70年代典型的书呆子,乔布斯则相当早熟。他在异性身边很有自信,有钱后则打扮得很新潮。他还是个精明的销售大师。他不是工程师,但很了解工程师能做些什么,也能和他们说清楚要为顾客设计什么样的产品。

1976年,沃兹尼亚克发明了苹果一代(Apple I)。自此,苹果公司正式成立。乔布斯很有远见地意识到,沃兹为了“镇住”电脑俱乐部成员而造出来的东西挺有市场潜力。苹果二代(Apple II)1977年上市之后卖得很不错。1980年,苹果在纳斯达克股票交易所上市,让两位年轻的创办人一举成为百万富翁。随着苹果的发展,沃兹渐渐失去了兴趣,乔布斯则开始控制公司。他雇用了资深员工,包括有经验的硅谷老手迈克·马库拉(Mike Markkula)和迈克·斯科特(Mike Scott)。1983年,他又将百事执行官约翰·斯卡利(John Sculley)招致麾下,让他来进行硅谷投资人一直挂在嘴边的“成熟的管理”。

乔布斯亲眼目睹了麦金塔的发展过程。当时,麦金塔是划时代的电脑,因为它应用了一种开创性的技术。这种技术是乔布斯在复印机公司施乐(Xerox PARC)的帕洛阿尔托研究中心观察和学习得来的。麦金塔有一个“鼠标”,还有一个能让用户调节屏幕像素、显示尺寸、字体和颜色的“图形化用户界面”。可以说,麦金塔改变了整个电脑产业。正当公司不断前行时,斯卡利却把乔布斯推上了副董事长的位置。乔布斯不满于这个闲职,于是选择了自我放逐。1985年,他彻底离开了苹果公司。

从职业发展和个人发展的角度看,乔布斯的那段荒凉岁月是至关重要的时期。在此期间,他创办了NeXT公司,一家起初针对教育市场的高端电脑公司。这家公司一直没有实现初衷,却让乔布斯第一次当上了首席执行官。他已经从能言善辩的高声呐喊者变成了细致入微的天才发掘者。他最终重返苹果时,NeXT公司的几位高管都成了他麾下的核心团队成员。1986年,他向电影制片人乔治·卢卡斯(George Lucas)的电脑绘图公司投资1 000万美元,组建了皮克斯工作室。皮克斯曾一度出售价格高昂的电脑工作站。用10年时间尝试了不同的经营模式后,皮克斯终于选择了专攻电脑动画。1995年《玩具总动员》(Toy Story)首映后,皮克斯公司一夜成名并迅速上市,为乔布斯掘得了第二桶金。

在离开苹果的日子里,乔布斯从一个魅力十足的单身汉变成了一个有家有室的男人。在此之前,他曾与歌手琼·贝兹(Joan Baez)和作家珍妮弗·伊根(Jennifer Egan)短暂地约会过几次。1990年,乔布斯在结束了哈佛大学商学院的一次演讲后,结识了一位引起他注意的女学生劳伦·鲍威尔(Laurene Powell)。他们在第二年完婚,在离哈佛校园不远的帕洛阿尔托一条安静的街道上定居,并在那里生养了三个孩子。乔布斯身上又一次充满了矛盾之处:他是一位世界知名的富商,却住在没有保安、没有大门、没有草坪的家里。那是一座都铎风格的屋子,屋外的庭院里种着花葵草和苹果树。邻居们都知道乔布斯什么时候在家,因为他那辆银色梅赛德斯SL55AMG小轿车就停在车道上。

乔布斯成功让妻儿远离公众视线。劳伦·鲍威尔·乔布斯经营着一家教育慈善机构,与丈夫的传记作者沃尔特·艾萨克森(Walter Isaacson)一起在“美国教育”(Teach for America)董事会任职。乔布斯去世时,他们的儿子、斯坦福大学本科生里德(Reed)和几位朋友一起住在乔布斯家隔壁。那座房子是他父母劝说一位老邻居搬家后买下来的。这样,里德就可以与病中的父亲和妹妹埃琳(Erin)和伊芙(Eve)比邻而居了。

大家都知道,工作中的乔布斯时而专横跋扈,时而迷人可爱。在生活中,他展示给邻居的也是不同的侧面。伊芙琳·理查兹(Evelyn Richards)就住在乔布斯家附近的街区,她曾让女儿去乔布斯家卖饼干。理查兹回忆道:“乔布斯亲自应门,但告诉她自己是不会买饼干的,因为饼干是甜的,而且对牙齿不好。”邻居经常看见他和别人一起在附近散步,有时候是和妻子,更多的是和他的挚友、苹果公司董事比尔·坎贝尔(Bill Campbell)。与其他人一样,乔布斯也会在当地集会上露面。根据理查兹的回忆,2007年美国独立日街区聚会时,苹果恰好在几天前开始发售iPhone,乔布斯当时还向感兴趣的人们展示这款手机呢。当天的一张快照显示,乔布斯没穿正装,而是头戴棒球帽,身穿长袖白衬衫和蓝色牛仔裤,腰间还系着一件法兰绒衬衫。在照片里,他紧挨着另一个男人,向对方展示iPhone。他看起来和任何一个向别人展示小发明的父亲没什么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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